全都以在金桂园吃顿饭为荣,回到宿舍能显摆好几天。据小胖子说,带学生妹来里面吃一顿可以大被同眠,吃五顿可以双宿双飞,吃十顿可以不把她们当人看,天天带她们在这里吃,没准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你生个小鸡鸡。
赵凤声不信,吃顿饭也就千把块,岂不是比太阳岛便宜多了
结果小胖子忧国忧民蹦出一句话现在的女孩子,多数只认钱,不认人,管你臭皮囊里面是人是鬼,有钱就是人,没钱就是鬼。
跟小女生没打过交道的赵凤声接连摇头,还是不怎么相信类似于信念崩塌的残酷现实。
钱大宝望着前面步履匆匆的欣欣,叹了口气。
在赵凤声的青葱岁月里,关于爱情的画面寥若星辰。一位三岁起举着棒棒糖守在胡同口的固执丫头,一位从天而降的惊鸿仙子,两个生命印记里的女人,和钱没有划过等号,从不会为了钱去吵架拌嘴,泡面地摊照样吃的有滋有味,也没有说过羡慕有钱人之类的
话,做派行为,就像是上个世纪黑白照片里跳出的古董女人。
赵凤声始终把钱和爱情分开看待,不可混为一谈,但是自从他思想越来越成熟,也对钱的概念有所改观,譬如大刚包养的大学妹,张小曼每天穿梭于不同男人之间,还有痞子们辉煌时身边围绕的形形色色女人,都会带来一些轻微触动。
究竟是钱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钱,这是深邃的哲学范畴,远不是他一个痞子能够研究的命题。
欣欣自从踏入金桂园第一步起,拿起手机到处乱拍,金碧辉煌的装饰和色泽艳丽的菜肴,都成为她摄影素材,就连爱慕者小胖子都沾了不少光,享受到了心中挚爱的笑脸相迎。
长腿妞却显得和平时不大一样,盯着一道剁椒鱼头,举起筷子半天也没有动手,吹弹可破的小脸呈现出一股黯然神伤的味道。
“没胃口”赵凤声被称为老司机,自然会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不是”薛如意撂下筷子,低头喃喃道“我想
家了”
“你家是湘西人吧”赵凤声战友很多,全国各地都有,堪称见多识广,对口音有所了解,长腿妞经常把“南”读成“兰”,典型的湘省西部卷舌音。
长腿妞嗯了一声,咬着纤薄的嘴唇,一脸黯淡道“我妈妈最拿手的菜就是剁椒鱼头。”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送你回家。”
几天的朝夕相处,薛如意又是十分讨喜的性格,说起离别,赵凤声还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我不走。”薛如意缓缓摇头,声音饱含一种和外表不匹配的倔强。
“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闹了别扭,只不过是生活中的磕磕碰碰,哪有娘真跟姑娘记仇的”赵凤声柔声道“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甭说你,我都有点想那间破屋子,你都出来这么多天了,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惦记。”
一番肺腑之言依旧没有让长腿妞回心转意,用沉默当做抗拒。她端起筷子,抄起一大块鱼头,吃的撕心裂肺。
赵凤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慰藉。
一顿饭,有人欢喜有人愁。
钱大宝要和欣欣单独约会,号称去野电影院观看新上映的大片。赵凤声不愿充当电灯泡,乐于成人之美,送长腿妞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屋,独自回到政法大学的男生宿舍。
走进大楼,20瓦的电灯泡实在谈不上什么照明度。
赵凤声一拐弯,见到一道硕长的身影隐匿于昏暗当中。
体态慵懒,却带有一种藏在犄角旮旯都泯灭不了的锐利气焰。
赵凤声眯起眸子,冲那人望去。
陈蛰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