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超过一米八的大老爷们挤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屋子里,有点下不去脚的窘迫。
现在还好,再怎么挤也能凑合,到了晚上就比较尴尬了,两张床并在一起根本不够那俩长相粗暴行为更加粗暴的家伙折腾,不过傻小子有时候在医院睡,不至于天天被房梁粗的大腿折磨的从梦中惊醒。赵凤声想着是不是该把大刚赶到段美人的屋子去睡,反正俩人瞧着挺腻乎,应该是生米做成熟饭,没准把老板娘伺候好了,还能再来个折上折,房间费从二十降到十块,为省钱大业继续添砖加瓦,那也说不定。
赵凤声搬了张小马扎靠在墙壁,首先询问着姑奶奶的病情,傻小子答道和前两天差不多,精神稍微好点,就是老人家经常发呆,嘴里老是念叨前尘旧事,反复说着老白山六十年代那场百年难遇的大雪,九道湾冬捕时那条罕见的金色大鲤鱼,还有当年周奉先爷爷带着十四位兄弟,荡气回肠踏平了藏有几百凶匪的燕来山。
听到姑奶奶病情好转,赵凤声稍微安心,去浴室洗了个酣畅淋漓的澡,换了身干净爽利的衣服,带着大刚和傻小子一同去往医院。
赵凤声记得进门时段茹诗挽着大刚手臂幸福的像花一样,兴致勃勃问道进展如何,是不是在蹦极的时候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糟蹋了
大刚怒气冲冲回道蹦个屁的极,员工见到她那身材哪敢让她蹦,没曾想到段美人当场发飙,说人家有种族歧视,死活要跟老子玩情侣跳,谁拦跟谁急,吓得人家员工差点报警,最后我死拉硬拽又许诺了几个烤鸡腿,才把她从台子忽悠下去。
赵凤声笑的没心没肺,又继续问了遍关键的问题推倒了段美人没
大刚心有余悸说我哪敢推她你不在旁边当电灯泡,那娘们好几次差点把我逆推成功,要不是哥急中生智撒谎有病,她恨不得就着韭菜饺子把我吃了。
赵凤声哈哈大笑道人家还是没结婚的大姑娘,“娘们”这俩字用词不当。
大刚义愤填膺道她长成那样,谁信她是个姑娘
赵凤声求知欲极强,笑眯眯问道你说自己得的啥病
大刚贼眉鼠眼回道男人的难言之隐。
赵凤声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路过超市,赵凤声准备买些姑奶奶喜欢吃的零食。老人家岁数越大好像越喜欢甜口,在桃园街的时候就经常买些糕点解解馋,只不过她收入微薄,仅靠着给别人打零工养家糊口,实在是买不起像样的食品,大多是几块钱一斤快过期的蛋糕,那也不舍得吃,常常放到发霉长出绿毛。
赵凤声记忆力不错,还记得姑奶奶的口味,在超市里转悠半天,专挑价格最贵的进口货下手,什么巧克力、饼干、蛋糕,曲奇,通通扔进篮子,长得便宜的一概不要,最后结账时候,一千多,提里嘟噜整了好几大包。
傻小子深知饭东哥过得不容易,平常节衣缩食连块肉都不舍得给自己加,一千多块足足是半个月的伙食费,他想起生子哥吃着馒头喝凉水,第一次感觉食物拎在手里会变得沉重,就像是老白山里的铁桦树。傻
小子于心不忍,劝道“哥,少买点,奶奶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别糟蹋东西。”
赵凤声麻利地刷卡付钱,丝毫没有心疼的表情,他侧过脸,笑道“傻孩子,姑奶奶爱吃,咱就买,这不叫糟蹋。不过是千把块钱的事,哥以前喝顿酒都不止这数,你问问刚哥,以前他花天酒地的时候,光是往妹子内衣里塞的钱都好几万。嗯不对啊,妈的,我怎么越说,自己越来气了”
无辜躺枪的大刚盯着柜台琳琅满目的计生用品,假装没听见。
周奉先一改往日的傻彪气焰,低着脑袋装扮成乖宝宝状,轻声道“哥,俺知道你对奶奶好,是真好,等俺以后有钱了,俺还给你。”
“小孩别老说大人话。”赵凤声见到插科打诨都没能转移他的视线,使劲拍了下雄伟的后背,震的手腕发麻。
尽管周奉先力拔山河气盖世,能媲美率军两万大败四十万秦军的项霸王,可他毕竟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在社会里束手束脚。他没赚过钱,对金钱有
种本能敬畏,总觉得一米九多的身高在十几厘米长的钞票面前有些直不起腰。
以前有位邻居看自己体格结实,还介绍自己去当保安,说一个月能赚两千块,不过被生子哥拦住了,他说不忍心看着秃瓢周的后代替人看家护院,辱没了祖宗威风,想赚工资行,在我门市干,一个月两千,还管吃。
生子哥赚钱的门路他了解,抛去赌场风风光光那几天不谈,仅就小卖部而言,进价三块的东西卖到五块,还要承担租金和穿着制服的人来收各种费用,一天挣不了几个大子,再给自己发工资,剩不了什么钱。在赌场那几天,自己啥也不用干,每天看看漫画发发呆,平白无故拿几百块,心想着这都是生子哥暗地里在帮自己。
即便如此,饭东哥还是隔三差五带自己去撸串,尽心尽力招待,虽说大部分时候是刚子哥和嫂子买单,但这份心意,外憨内慧的周奉先当然能体会得到,他不傻,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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