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化作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身份守护着羡渊。
白日里是杏林春暖的医者,是友善好客的引路人,夜晚便成了屠戮的刽子手,将那些误入羡渊的外来者一一屠杀殆尽。
宁长旭避开了慕琦云的视线,却因最龌龊的心事被裴娇堂而皇之地戳破而攥紧了拳头。
裴娇步步紧逼,“你作为我兄长时,告诉我西镜崇尚英勇果敢的男儿,嫁人也当是如此。”
“可是为何到了你自己这里,却变得怯弱虚伪,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承认”
“你住口”宁长旭咬牙切齿道,“裴宁,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
他话音落下之际,地底传来剧烈的震动,裴娇身后的柱子摇摇欲坠,朝着她倾倒下来。
关键时刻,顾景尧迅速将她拉入怀中,石柱坍塌声如雷贯耳,溅起一片飞沙走石。
似乎因此牵动了他左肩的伤口,温热的血滴落在裴娇手背上。
而容不得他们片刻喘息,一把长刀撕开迷雾,明晃晃的刀光像是索命的死神翩然而至。
裴娇刚抽出剑,便被人牢牢攥住了手腕。
她看向顾景尧,对方脸上的血迹尚未干涸,乌黑的眸子倒映着她错愕的模样。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提醒道,“娇娇,我还没死呢。”
“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让你挡在我身前。”
几年前阴阳裂之中少女为他挡剑的画面成了他永生难忘的梦魇,故而他发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裴娇被推开时,顾景尧迎着那道狠戾的刀光而去。
她只得看着二人在渐渐化为灰烬的宫殿内刀剑相交,混乱萧索的杀气在凋零的宫殿内横冲直撞。
头顶的铅云将四周的一切笼罩得阴暗破败,朔风沿着断壁残垣席卷而来。
四周的石柱都开始坍塌,墙上的壁画也跟着悉数化为灰烬。
宁长旭的思绪早已陷入一片混沌,他眼中只有鲜血和杀意,试图借此来麻痹自己内心的动荡与不安。
手中的长刀挥舞之间,周遭的一切分崩离析灰飞烟灭。
眼前的世界化为血红色,耳边嗡鸣作响,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呐喊
杀了他,杀了他。
如若羡渊要被埋葬,那便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好了。
他面色狰狞,气息紊乱,像是个只知杀戮不知疲倦的疯子。
直至手中的长刀自一道灵体穿过,他的目中才恢复了一点点清明。
头顶的苍穹密布着铅云,却有几缕光自昏暗的云层涌入。
慕琦云的魂魄位于那缕光之下,长刀穿透她的灵体,她的双手覆在了宁长旭执刀的手上。
随着羡渊的灵力一点一点消散,她的灵体也随之黯淡,她垂眼看着宁长旭,“阿九,收手吧。”
慕琦云轻声道,“你在我心中,从不是魔,你不该如此的。”
宁长旭浑身颤抖地闭上了眼,泪水自眼角浸出,他哑声道,“你别骗我了。你这一生讨伐的魔族无数,向来嫉恶如仇。”
“再者,你如何看我,与我何干,你别忘了,是我背叛了你。”
慕琦云俯身靠近了他,“那你为何,不敢睁开眼看看我”
宁长旭微微一僵,便连下颌线都紧绷起来。
慕琦云缓声道,“阿九,我不喜欢你杀人。若是叫我靠着吸食他人的生命,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那我宁愿魂飞魄散。”
“而且阿九,我被魔族分尸,就算你杀尽天下人,耗光他们的灵力,也无法维持我的魂魄,我终将会消失的。”
宁长旭缓缓睁了开眼,泪水自眼角一颗一颗滚落,他唇角痉挛了几下,想恶语相向,想强装镇定。
可是那句“由不得你”在看见女人黯淡趋于虚无的灵体时,瞬间化为哽咽。
他迫切地想要留住羡渊,无非就是想要留住她。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徒劳。
看着她的魂魄渐渐消逝在他眼前,他蓦地红了眼眶。
这种心情,就和当年见到她的尸首被魔族高高悬挂在城墙上一般,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若是留不住她,那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守着一座皆是亡魂的空城么
密不透风的铠甲瞬时碎裂,在她的言语之下,一切伪装都溃不成军。
他挺直的背脊伏平了些弧度,喉间逸出一声疲惫的叹息,“将军,何时你竟学会说谎了。”
“是为了阻止我乱杀无辜么我害了羡渊一城的人,你定当恨透了我吧。”
慕琦云顿了顿,随后仰望着逐渐化为灰烬的羡渊,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平淡道,“阿九,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亦如此。”
“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我们都该为此赎罪。”
她的目光落向羡渊城内密密麻麻的墓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