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这辈子应当始终忘不了了,有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她眼睛像是一泓秋水明亮动人。
同她说“小姑娘也能创造奇迹”,告诉她“没有人应该被牺牲掉”,承诺她“放心,我会救你”。
她胡乱抹了把眼睛,万般情绪化作一声短促的哽咽“嗯。”
在裴娇得知此番宴席便是引君入瓮的陷阱后,她便暗中开始用灵力探查周围情势,企图找出半点蛛丝马迹。
很快地,她便发觉,那些明媚皓齿的舞姬,弱柳扶风的侍女,甚至连划桨的船夫,都步履轻盈修为难测。
果然不简单。
碧水烟波之上,灵渊仙府的仙舟之上端坐着几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赵君之位于身旁,低眉敛目自顾自饮茶。
而远远隔着一方接天碧荷,南晏魔君于垂坠的珠帘之下,神色不辨喜怒。
只隐隐勾勒出一方剪影,却有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裴娇右眼一片黑暗,只能看见半边湖光山色,这时头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声响,“斟酒。”
她恍然抬眸,与端坐于珠帘之下的顾景尧对视,才后知后觉,他似乎先前便一直在盯着自己。
鬿雀烛龙并不在舟上,想来便是在其他地方埋伏着。
她缓步走过去,扶起袖摆,提起酒壶。
对面仙舟上的老者尚在高谈阔论喋喋不休,无非是客套地恭维魔君年少有为。
随后提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之说,妄图说服他一同对抗北魔域。
在一通长篇大论后,那老者停顿片刻,饮茶过后抬眸笑问“不知魔君意下如何”
裴娇一怔,反观自己身旁的顾景尧神情恹恹,坐姿懒散。
面对那老者的客气询问恍若未闻,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呃,她垂落下的一缕头发。
裴娇默不作声地悄然挪步,那缕头发便自然而然地从他手心滑落。
他终于有了些反应,像是丢了会心的玩具,恍若远山的长眉微蹙,抬眸看向她,语气压抑颇有不满,“离这么远,是担心本君吃了你”
那被冷落的老者面容略有尴尬,皱眉望向裴娇的方向。
裴娇顿时觉得头顶上多了无数道视线,从蓬莱洲湖面四面八方而来,像是刺一般钉在她头顶。
“”
她终是没忍住,悄声凑过去在顾景尧耳边好心提醒道,“魔君,他在问您话呢。”
她都要被他们充满怒火的视线打成筛子了。
她散落的发丝被湖面的风一吹,几缕落在他面上,温热的气息铺洒在他耳边,带出几分酥麻的痒意。
于漫天的灯火之下,她纤长的睫毛颤动,他盯着她看,半晌,懒洋洋道,“我知道。”
裴娇一怔,便见他换了个姿势,重新将她那一缕绸缎般发软的头发折入手中,换了个姿势把玩,一边抚摸一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我便是不想理他。”
裴娇“”
在座的都是修真之人,耳力极佳,湖面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他并未刻意放低音量,这便是明晃晃的不屑与挑衅。
果然,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下一刻那老者拍案而起,怒目而指道,“魔头妖女,不知悔改,难以共事,简直不可理喻”
什么都没做的裴娇一脸懵,她显然没想到,这都能骂到她头上。
歌舞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拔剑之音。
蓬莱洲风云突变,环抱群山之间门显现一道庞大的阵法。
金光乍现之时,裴娇一眼便认出这是当年雪域的那方剑阵。
只是此番显然是准备充足,每一方符文都笔力遒劲,更加来势汹汹。
随着蓬莱仙洲周围阵法点,灵渊仙府的修者褪去伪装,步伐有条不紊地朝着阵法的四周汇聚灵力。
连绵山峰一方的天际浮现庞大的剑阵,如煌煌天雷,声势浩大,无数把闪烁着金光的利剑齐齐指向水面那弯画舫。
潜伏在周围的人齐齐围攻而上,与守在画舫周围的魔君守卫厮杀起来。
裴娇心里一紧,悄然摸向储物袋中的佩剑。
她发现其中还有不少天岚宗的人,甚至能看见林倾水和魏明扬的身影,看来是两方势力联手而为。
再次看见林倾水,裴娇不由得回忆起当初位于阴阳裂的发生的一切,她的右眼开始隐隐作痛。
数不清的飞剑应声而落,就在此时,她听见身旁的人冷笑出声,“不自量力。”
骨节的分明的长指微微转动,位于桌面的青花酒樽瞬时朝着阵法中一点急速飞去,敲击于阵法的某处。
刹那间门,整片坚不可摧的阵法忽的发狂失控,那些操纵阵法的人也因此被反噬,纷纷气血翻涌倒地。
那位于画舫中央的青年身披玄色鹤氅,里衣一点梅红,漫天灯火衬得他仙姿玉骨,并非凡尘之人。
眉眼的锋芒携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寒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