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在其板屋(四)(2 / 4)

裴娇不敢再看,匆匆离开。

三年未见,他脑子不好使了么

还是因为他看出什么端倪了

想至此,裴娇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她出去后,便被侍女带离了寝宫。

这次那些侍女们见她平安出来后不再面如死水,甚至连平日都不拿正眼瞧她的月姑也为此而动。

裴娇从微乎其微的变化中捕捉到一丝讶异的情绪。

她回到宫内,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她对镜自照,才发觉自己侧首之时,左耳闪过一抹华光。

裴娇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左耳竟多了一枚金圈耳坠,上边刻着繁复的花纹,状若鸢尾,只是花蕊形状却不同。

裴娇心中一寒,这上边刻着的花,是曦和春雪,和他金钏上的相似。

也正是绾绾赠与她荷包中的干花香料。

此花盛开于不见天日之处,一生向阳生长,可若被阳光照到,便会如雪遇阳融化般迅速凋零枯萎。

故而花语为未能相见,却在心中。

而更为细思恐极的含义,便是奔赴毁灭的偏执爱意。

她盯着那枚耳环,心中越发忐忑,伸手去扯,将耳垂都弄红肿了仍无法取下。

她差点忘了,她只有左耳是有耳洞的,此事顾景尧也知道。

毕竟这耳洞就是他亲自为她穿的。

当时他也是这般无理霸道,趁她不备,在她耳上钉上一个怎么都取不下来的金坠。

后来在阴阳裂中,这枚金坠不知怎么就自己遗失了。

她还庆幸着,终于摆脱了这个束缚。

看着失而复得的耳坠,裴娇心中五味陈杂。

这是什么意思

她双手覆上桌沿,被耳边那抹金环晃得心中烦闷,只得安慰自己

这世上的巧合多了去了,他也不一定会记得,千万不能先乱了马脚。

而且他醉酒之后,怕是神志不清,说不定清醒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她必须得加快计划,一定要弄清楚那枚钥匙在何处。

待到次日傍晚,月姑再度领着几名侍女前来。

她沉着脸道,“魔君需人伺候,鬿雀大人走之前交待了,你便是最好的人选,老实跟来。”

他们口中的发病,裴娇是见识过的,没想到这次还要她前去

果然,这鬿雀就是没见她死不心甘。

裴娇敏锐地发觉,这似乎不是寝宫的方向。

黑纱般的夜幕笼罩而下,月色被亭台楼阁吞噬,只得隐约窥见点点星光。

这离那座诡异的塔越发近了。

正在此时,裴娇被提灯而过的侍女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侍女立刻欠身向月姑请罪,月姑却阴森森盯着那侍女,“带下去,刑罚伺候。”

裴娇回忆着方才那侍女在她耳旁匆匆递的话

“魔君发病了,于镇魔塔内屠杀凶魔,逢人便杀,你可千万别跟着他们去,是要拿你当磨刀石呢。”

她没想到这侍女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也肯这般提醒她,旋即便站出替她说话,“是我不好,没看路这才撞倒了她,与她无关。”

月姑的视线幽幽落在裴娇身上,旋即露出一抹冷笑,似乎也打算与这将死之人计较,转身朝着高塔走去。

高塔边立着身着玄甲的守卫,其中几位还受了严重的伤,面色惶惶。

空中铁锈般的血腥味越发浓郁,游动的乌云遮蔽惨淡月光。

月姑立在煞气四溢的高塔之外,轻飘飘对裴娇道,“魔君便在里头,你进去吧。”

守卫们目光掠过身形纤弱的裴娇,心下了然,很明显,月姑执意要送她去死。

在魔君发病之时,无人敢靠近半步,镇魔塔内更是血流成河,将这少女送进去,便是羊入虎口。

裴娇目光快速从守卫们掠过,现下逃走的概率并不大,别无选择。

更何况她也好奇塔内状况,毕竟拿到那把钥匙对她来说是当务之急。

她缓步走进镇魔塔内,里头的光线昏暗萧索,延伸出一道黑暗的甬道,甬道盘旋而上,通往头顶的残月。

她顺着阶梯缓步而上,微亮的光照过甬道旁堆积的密密麻麻的妖兽尸体。

未干涸的血液淹没过青灰的台阶,浸过她绣鞋的边缘,越是往上走,越是阴森冷澈。

裴娇于黑暗中踽踽而行,漫无目的地数着台阶,唯一的光芒便是头顶透出的几分朦胧月光。

不知过去多久,她终于在这死寂的高塔内听见了些许动静。

刚转过逼仄的拐角,被头顶轰然倒塌的声响震得浑身一颤。

雄厚的哀嚎声响彻塔顶,她愕然地望见那小山般的凶兽巍峨的身影在自己跟前倒下去。

于磅礴似水的阴影褪去后,清寒的月光中立着一道梅红的身影,像是凄厉盛放在寒雪中的梅,肃杀而决绝。

那道身影似乎也觉察了生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