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外觅食完的白腹鹰隼盘旋而归,于他耳边嘶哑鸣叫几声,他才缓缓睁开眼,遂站起身。
卓念慈心底的石头总算将要落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人,是事情办完了”
他明白顾景尧突然从南镜大驾光临,必定是有事要办,不可能专门为了他小小合欢宗而来。
顾景尧长指拂过鹰隼头顶矛状的黑羽,心情似乎还算愉悦,面对他的聒噪也算容忍,算是默认。
烛龙冷冷瞥他一眼,“魔君之事,何时也容你来置喙”
卓念慈连忙道,“小人如何敢,小人对魔君忠诚之心苍天日月可鉴还请烛龙大人明鉴啊若是魔君有何吩咐,小的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奉承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顾景尧收敛了笑意,懒懒扫他一眼“是么”
卓念慈一颗心七上八下“自然、自然。”
他缓缓起身,微微活动了下脖颈,“那便取你殿内一样东西。”
卓念慈试探道,“大人看上何种法宝物件亦或者是这座水晶宫殿能被大人看上,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顾景尧并未如此多的耐心听他溜须拍马,指尖于空中轻轻一点,幽深沉郁的目光于璀璨的宫殿内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上环绕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一名一直装死的婢女身上。
烛龙鬿雀神情微微诧异,自从跟随顾景尧一统魔域南镜以来,只有旁人为了讨好他向他献上各种美人,从未见他主动向别人要过女人。
卓念慈笑容一僵,他与裴娇对视几秒,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万个不情愿,没想到刚看上两眼小美人就要拱手送人,他虽有怜香惜玉之心却没有这命,美色与性命相比,他还是能分清孰轻孰重的,“是、是,她能被大人看上,那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裴娇“”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来敲诈卓念慈一笔,想要赶紧把欠的一屁股债还清,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真要说,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曾在顾景尧那儿撞了南墙,用九死一生的代价明白了他的冷心冷情,绝非是她能够感化之人。
当然她并不怪他,毕竟他没有什么错,他们之间从始至终都是交易而已。
但这也不代表她愿意和他朝夕相对。
现在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如果可以,她宁愿后半生再也不与他相遇。
可是她没法反抗,只得乖乖接受。
跟着宝马香车一路向南行驶,期间顾景尧于沿途又收复了几个尚未归顺的势力。
裴娇则是在此期间与宁长旭传音,将情况与他说明。
本以为他好歹会出手相救,谁知对方一听,竟然来了兴致,“魔域南镜的灵脉可是非常丰富,更别说他行宫内还有一枚千年青松石,据说这枚青松石是能打开封存数千灵石矿脉宝藏的钥匙,你若是能将这把钥匙取回来,那债务便可一笔勾销了。”
裴娇“你这是要我在顾景尧那个疯子眼皮子底下偷他的东西”
宁长旭道,“这如何叫偷他把你要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的目的达成了,你还不能收点利息么,各取所取罢了。你无需有心理负担,事成之后我会叫人去接应你。”
裴娇“”
不愧是奸商,这么一听,居然还有点道理。
她传音至一半,便被外头的杂乱脚步声打断。
此时正值夜深,外头下着暴雨,明黄的灯火透过雨丝来回晃荡着。
“糟了,糟了,魔君又犯病了”
裴娇透过窗棂,望见外头的人慌张地奔走,溅起水洼中的积水四溅。
这里的侍卫或是婢女向来都是十分讲规矩和条理,从无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犯病什么病
这时被鲜血溅了半身的鬿雀顶着暴雨风尘仆仆地赶来,隔着厚重的雨幕一众婢女和侍卫。
似乎是注意到发髻乱了,她拢了拢云鬓,懒洋洋道,“魔君身旁缺人伺候,你们谁愿前来,重重有赏。”
裴娇蹙起眉。
缺人伺候
她悄然环顾四周,于屋檐之下屏气凝神的仆役数不胜数,不由得低声道,“这不都是人么”
难道要成百上千个人端茶倒水服侍左右伺候他
一旁的年纪稍小的婢女听见裴娇的话,面色苍白道,“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纵使有多少赏赐也无人敢去。”
“魔君犯病之时痛苦至极,毫无理智,见人就杀,鬿雀和烛龙大人为了防止魔君大人自残,故而每次都会找凶兽或是不肯招降的俘虏填平魔君大人的杀意,只是这次出行匆忙怕是要找我们这些奴才去当替死鬼了。”
裴娇“”
救命,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么
她努力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人群和倾注的暴雨之中,可还是被眼尖的鬿雀看见了。
鬿雀对裴娇可是有不浅的印象,毕竟这可是魔君首次点名要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