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从没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任何看,包括被她视为亲姐姐的苏季。
当坚强的外壳裹紧了所有的伤痛,无坚不摧的同时,也习惯了独自承受。
直到有个人低声倾吐你的以前没有我。
长久以来的坚强和冷硬,顷刻瓦解。
无数委屈和心酸席卷而来,全部化为一句看似埋怨的喃喃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安桐说完就别开脸,眼眶也越来越红。
她不记得上次落泪是什么了,也许没多久,也许已经很久很久。
但今晚在男人深情又专注的视线下,素来冷静的情绪就这么破防了。
“我先回”房了。
安桐本能的想躲起来,调整情绪也好,借口掩饰也罢,她就是不太想让容慎看到这些深藏在骨血中的软弱。
可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拽住。
紧接着,一声清浅的叹息在安静的客厅里尤为明显。
容慎扯过她的臂弯,并放下长腿,以绝对有优势的力道把安桐抱到了怀里坐稳。
他什么都没说,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压在了宽厚的肩上。
安桐被迫趴在男人的肩头,眼泪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很快就洇湿了容慎肩头的衬衫。
一滴,两滴
最后越来越多,直到泪流满面。
可任凭眼泪打湿了面颊,她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恰是这样无声的落泪,最让人心疼难耐。
容慎始终没看她,就这么抱着让她发泄。
有些伤痛是能够靠时间来忘记和愈合,但安桐所经历的显然不能。
曾几何时,容慎也想过仔细了解那场事故的来龙去脉。
可每每看到安桐的眼睛,他都问不出口了。
就像此刻一样,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偏又徘徊在嘴边,说不出一个字。
那些所谓的人生感悟和道理,在这个当下显得极其苍白空泛。
除了陪伴,再无良策。
安桐哭了很久,眼泪顺着下巴打湿了男人肩头的整片布料。
后来,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容慎的怀里,眼睛赤红,一声不吭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这是在一起这么久以来,她首次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身边的男人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追问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有时候,眼泪是情绪起伏最直观的体现。
安桐会在容慎面前流泪,至少说明她已能毫无顾忌的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到脸上的泪痕干了,她带着软哑哽咽的尾音说道“你的衬衫去换件吧。”
男人左肩的布料全湿了,贴在肌肤上,能清晰地看到骨骼的线条。
“不碍事。”容慎的手指穿进她脑后的长发,一下一下摩挲着,“心情好些了”
安桐闷闷地应声,又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明明想让他去换衣服,但舍不得这种奇妙的缱绻温存。
从前,她伤心难过会有爸妈和弟弟哄慰,出事后,她便把所有悲伤的情绪锁进了心底深处。
不管不问,任其在内心腐朽,一步步熬成了情感剥离症。
如今,黑暗中有了裂痕,容慎就是裂痕处照进来的光。
没一会,安桐吸了吸鼻子,从男人怀里坐直身子。
她垂着眼睑,蜷缩的手指拽着他的衬衫,一点点掀开眼帘,通红的双眼撞进了男人墨黑的眸中。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沉静,温润,还隐着一丝温柔。
安桐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略微潮湿的手心贴在男人的脸侧,凑到他唇上浅酌了一下。
严格来讲,这算是安桐第一次主动吻容慎。
大多女孩在恋爱初期,对接吻亲热一事都会呈现出被动羞涩的欲拒还迎。
安桐也不例外。
若非刚刚释放了情绪,她大概率也不会化被动为主动。
她甚至在想,哪怕他今晚不再克制,想和她发生更亲密的事,自己也不会拒绝的。
然而,成熟稳重的男人自是不会在这种时刻乘人之危。
他没有深入这个吻,只是由着安桐在他唇上浅酌厮磨。
等她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容慎才屈起手指摸着她因泪水干透而肌肤紧绷的脸颊,“明早出发回去,嗯”
安桐抿着嘴角,淡淡地点头,“你要带的东西多吗我帮你收拾收拾”
“不必。”男人单手揽着她,空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了她唇边,“云巅什么都有,回去也不着急回来,可以多呆几天。”
安桐双臂还环着容慎的脖颈,借着他举杯的动作,低头喝了口茶,像个脆弱的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似的,无声流露着依赖。
她这样无意识的行为,惹的男人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眼睛酸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