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了,与倭贼厮杀时,非但能防护,手脚也放开了许多。
卖马的钱崔漾没动,她只是借由医治陆母的名声,出高价替有钱人看病,换来急资,除了铠甲,也另外采买药材,给有根骨的人洗髓伐骨,两个月过去,成效颇丰。
陆言允正安顿各村落逃难过来的人,有些是侥幸活下来的难民,有一些则纯粹是听说陆家村安全跑来避难的,甚至云州郡也有许多的富户拖家带口翻山越岭的赶来这里。
陆家村村落小,本只有百户人家,根本住不下,新盖的村舍已经蔓延到湖泊边,村子里甚至还出现了客舍食肆,这样一个以渔为生的小村落,短短四个月,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建房的地不够,陆言允被迫让出村口一块田地,给外来人建房,因为想买地的人多,他还没开口,对方就给了高价,村子里许多村民也是一样的情况,用一片不大的菜地,换来了能在其他地方买几亩良田的积蓄,毫无道理地富裕起来了。
柳媪很不好意思,又很忐忑,“我大女儿嫁的地方,离云州郡很近,现在还没有倭贼,可保不齐哪天就抢过去了,他们担惊受怕,也不能出门做活,都快没吃的了,我答应女儿来,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姑娘会不会生气。”
人越多,越需要操心安顿,这几日都见不到姑娘,听说都在山里练兵,外头兵荒马乱的,这里却是一方桃花源,尤其把陆家湖和半条渔江都纳进可以前往的地界后,吃穿不愁,日子过得安平红火。
这些都是因为周姑娘,没有她,也就没有这支可以保村子太平的女子军。
一开始刚见面,姑娘生得仙子似的,病恹恹躺在床上,她帮着照管,还能说上几句打趣话,后头越是相处,心里便越是敬畏,哪怕姑娘脾性好,说话行事温温和和的。
现在几百个人还在街上,正热热闹闹地惊叹村子里的变化,兴高采烈的,一点也没有以往逃难时背井离乡的狼狈样。
柳媪心里忐忑,“小陆,姑娘会不会怪我生事,实则这回人是太多了……”
陆言允摇头,“不会的,婶子不必担心,在她眼里,其他村子的人,与陆家村的人都是一样的。”
都是大成的子民,所以她不会不管。
陆言允清点了村子里的名录,划出六个新搭建的竹楼竹篷,把号牌递给她,“只能暂时遮风避雨,住处和吃食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柳媪得了个准话,提了一路的心落在了实处,接了号牌,又往屋子里望了望,“姑娘还没回来么?我晚上炖老鸭汤,给姑娘送来。”
陆言允摇头,“近来进了新兵,大多时候在军营里。”
柳媪知道对方有事,就先回去了,拿着号牌先去安顿亲戚们。
陆言允收拾好案桌,去厨房生火,先把母亲的伯父的药熬好,给两个长辈喝下,前几日母亲腿脚有了知觉,激动得嚎啕大哭,几乎要将那女子当做神明对待,大约先前见到她为能行走吃得苦,这几日母亲也开始尝试着下地走,摔摔打打,好几次都坚持不下去,咬咬牙又挺过来了。
自知道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母亲神采已不似过往,整个精神都好了不少。
两个小孩读书习武样样认真,就盼着有一日,能和她一样厉害。
陆言允笑了笑,到天边暮色遮云,便不由往院子外看去,见那人踩着一地晚霞秋叶踏进院子里,心中安然,流淌过的都是喜悦满足。
明知这样的满足不会长久,只是昙花一现。
也难以抑制。
陆言允收回目光,把炉上温着的药倒进碗里,倒了一盏梨花茶,“喝药罢。”
崔漾走到石桌旁,眸光扫过西屋,朝陆言允道,“你把伯父伯母背去老巫医家,改了方子,要立刻针灸,两个小孩醒来会很吵,我照管不来,你也带走,你回来的时候再带回来。”
陆言允心中些许异样,却未多问多言,嗯了一声,用板车装上两人,推出了院门。
崔漾坐在院子里喝茶,等人走了,一盏茶喝完,袖中已多了两枚碎石,打碎了屋顶上藏着的五罐油。
油渍自草铺的屋顶上漏下,火石点燃,顷刻便烧起大火,房梁坍塌,整个屋顶掉落下来,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旋即便没了动静。
陆言允推得很慢,看见烧起大火,立刻往回跑,进院子见她好好地站着,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去,“难怪你嫌冷,要在屋顶上铺草。”
屋子四面都是土墙,草木烧断,屋顶掉下去后,火势很快熄灭了,陆言允劝离了急忙跑过来帮忙的四邻,随她进了屋子,横梁下面压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长剑、匕首掉落地上。
崔漾蹲下,探了探对方的脉息,又翻过对方的手掌看了看,人死了,看不出内劲深厚与否,但看手上的薄茧,没有十年功夫,磨不出这样的手茧,显然是个用剑的高手。
崔漾探手在对方衣襟,袖子里搜索,摸出了两粒药丸,是见血毙命的蛇丸,死士。
藏匿在屋子里,分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