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搏斗是绝无胜算的,唯有在水里,还能占到一些优势。
绵长响亮的呼啸似某种军号,俊和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停止玩闹,勒马回身,看向呼哨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那林子背后又传来两三声极有规律的啸鸣,啸声清朗,直入云霄。
副将木下吃了一惊,“难道宿琮那厮已经追杀过来了么?”
整个越地只有宿琮才可叫他们高看一眼,其余都是不用抬眼可直接碾过的蝼蚁蛀虫。
俊和吩咐侦查兵前去探查,其余武士拔了长刀,随时能应战。
木下趴在地上仔细聆听,并没有听到兵马的马蹄声,跃起来笑道,“该是有人假借军号吓唬我们,我们还是快赶路,前面不远处就是这附近出了名的女儿城,全是女子,今晚武士们可以尽情享受一晚了!”
他话音落,士兵们俱都发出了兴奋的吼叫。
俊和示意他们安静,“宿琮此人是征战的好手,不能小看——”
“可整个越地只有一个宿琮,我们另有大支队伍在登岸福、漳两郡,他还会分c身术不成!”
木下虽是这样说,却也很尊敬上官,没有再吵嚷着赶去女人村,先压下躁动的马匹,自己也忍耐下来。
不一会儿前去查探的信报兵跌跌撞撞从树丛里扑出来,禀报说,“并无敌情,只是鸮鸟的叫声。”
又有些磕巴地道,“属下腹痛,可否在这里等大军归来,就不进村了。”
士兵们松了口气,俊和目光却落在他湿透的衣衫、涨红的面色,以及躲闪的目光上,长刀出窍,直接削下信报兵的脑袋,冷声道,“先过去看看。”
木下吃惊,知道有异常情况,也没有多问什么,“一起去看看。”
士兵们不敢吱声,提刀驱马朝哨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两名前哨去了一会儿不见回来,木下恼火,策马穿过树林,正要大声咒骂呆站着的士兵,视线扫过湖水,声音咽回了喉咙里。
崔漾半截肩膀浮在湖面,陆言允花钱给她买了丝织的里衣,此时薄薄一层披在身上,头发散开,看向远处倭贼的队伍。
贼寇七百余,皆是骑兵,看马鞍的制式,该是沿途从各州郡的军府中劫掠的。
崔漾泡在水里,慢慢将露出水面的肩背沉进水里,转身往湖水更深处游去,扔了暗藏在手底的弓,只留着箭矢,藏在水草里,接着闭眼飘在水里,耐心的等着。
这群男子既然是来掳掠女子的,当不会放过她,只不知会派几个人下来‘救’她。
直至那女子沉入水中,岸边的士兵方才醒过神来。
木下哈哈大笑,“果真是河神!但就算是河神,也要匍匐在我们身下!去!把人捞上来。”
他要亲自去捞,扔了长刀下了马,俊和伸手拦住,“听闻九洲现在是女子做君王,九洲的女子不能小看,刚刚的军号,就不是寻常人知道的,这女子肯定不简单,我们还要赶往梧州与大军汇合,别管了。”
且无论谁得到这名女子,必然引起争抢,甚至是起私藏的心,美色惑人,武士要的是工具,而不是一种极致到可令人失智反目的美貌。
只怕便是挨个用完,也不会有士兵愿意取这女子的性命。
乃至于木下要是起了心思想私藏,占为己有,必定要让士兵心生怨怼,埋下祸患。
此女留不得。
士兵们都不说话,都不肯走。
木下盯着湖面,“再不简单,现在也死了,这样的美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过,那身姿模样,捞上来,兄弟们乐呵乐呵,我们来这里,不就是给自己找乐子,再给其他兄弟带些乐子回去的么?”
士兵们小声应和,急不可耐。
俊和面色更冷,想了想道,“我亲自去抓。”
这里以他水性、武艺最好。
木下想亲自去,听他这样说,也只得忍耐,叫兄弟们都下马歇息,等着把人捞上来。
“俊和,你小心点,别弄伤美人——”
崔漾耐心的等着,她并不意外对方只派一人下水抓她,倒是挺意外领头亲自下来的,却也无妨,她的目的是在水里杀掉一名倭寇,激起余下倭贼的愤怒,叫他们纷纷下水追击。
来的是这领头羊,来得更好。
崔漾沉下湖底,耐心地等他靠近,只这武士手里藏着短刀匕首。
匕首出鞘,欲从她面容,身体上划过。
崔漾出手,一手钳住他的臂膀,反身擒拿,一手抽出裹挟在水草中的箭矢,扎向他的脖颈。
这头领水下功夫不行,又不防备,她出手快准狠,立时扎了个对穿,鲜血自血洞里冒出,散在湖水里,晕出血红色。
臂膀内的人挣扎着想往水面浮,崔漾手腕用力,拔出箭矢,叫他彻底变成一具死尸。
崔漾挟着尸体浮出水面,等岸上的倭贼看清楚,愤怒地嚎叫起来,方才裹挟着尸首往东游去。
“将军——”
“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