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向史名远、李思博等人时,眸光里不免带上了艳羡,不管如何,这十五人都能算是天子门生了。
史名远几人行礼告退,都颇为感慨激昂,此次文武试,虽不是他们的才学,只做喉舌,内心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激动骄傲,且朝闻道,夕死,崔氏书库开府后,他们尽可以潜行修习,博览群书,定然受益匪浅。
闻人望一直凝望着楼苑,心脏砰砰跳,胸腔里涌动着欢喜激动,心仪心折,第一次知道女子会这样厉害。
柳云溪苦笑,“只怕陛下看不上我们,介时入了宫,夹在父兄和陛下之间,也会很为难。”原本还打着相助陛下的心思,如今来看,却是布鼓雷门,以陛下之才,根本也无需他们相帮。
柳居人亦是心折叹息。
闻人望却照旧心中憧憬,“陛下这样厉害,已经不需要一个再厉害的皇夫了,我觉得我这样的不错,我肯定是不会向着我爹的,我一定遍寻名医,把陛下治好……顶多练一下武艺,危险的时候好能保护自己,不拖累陛下就成。”
柳居人柳云溪便是诸多心绪,见他这般如痴如醉,也不由哭笑不得,却也能想得通,闻父宠妾灭妻,导致闻人望这个嫡长子好几次险些丧命,闻人望对闻家一直很抵触,有这般想法不稀奇。
两人摇摇头,皆不再言语。
陆子明、宴归怀激动到麻木,如今哪怕陛下在他们面前化成一阵青烟紫气,他们也一点都不会意外。
公羊丘面容红润,抚须哈哈大笑,“恭喜陛下。”
崔漾折扇微展,“先生一不怕朕不答应,二不怕朕马前失蹄。”
公羊丘一直神情严肃地端坐着,到这时才端起案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笑声爽朗,“当年老夫云游至京城,与崔呈有一面之缘,这一面之缘,崔呈便忍不住与老夫夸耀家中小女,说可惜不是男儿身,老夫不信,崔呈非要领老夫去看,只见一六岁幼童,蹲在池子边,对着假山石上一小龟倒背管子,念得那小龟缩着脑袋转头爬回山洞里,再不敢出来,当时情形历历在目,想忘却也难。”
崔漾听其提及父亲,一时微怔,把玩手中折扇,中元节她放了九盏河灯,不知父兄们有无收到。
公羊丘又道,“至于文武试,陛下若借此扬名,便可叫天下女子知晓,女子可读之书,除却女戒、女则外,还有经史子集,文史兵法,医书农学,女子不读书,千年固守,老夫相信陛下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今次之后,名扬天下,天下学子提起您,不再纠缠于女子之身,而是饱学之士,朝中无人之危可解,何乐而不为。”
崔漾心中盛赞,听得外间动静,知此时邀先生入朝任官不是时机,便暂且不提,让愤怒出离的陆子明、宴归怀稍安勿躁。
“即是学术上无君臣尊卑,姑且便无需动怒,他们要如何核验,叫他们选出一人来照旧做喉舌便是,无妨。”
刘序方才去内堂,与众判官商议,欲把十五子问答整理成册,以便纳入太学藏书阁,供后辈学子们参详学习,出来听外间学子吵闹着说不可能,登时大怒,“无知竖子!”
这些人不敢直言陛下作假,便只说十五人有可能与文武试判官、文博士、武博士勾结,事先背诵课考答案,需要核查核验。
十个判官都怒涨了脸,文博士张芝山、武博士岑参年亦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别说这些题目无法泄露,便是当真泄露,要在六日里叫学子们把上万册书倒背如流,试问谁能做到?
他们坚持要办文武试,本就是为了抗诏,如何会泄题,但他们的目的是十月征召贤良课考,便也佯做气急的模样,哄闹声越响,心中也越暗自得意。
刘序见许多学子跟风喊不公,气急败坏,“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都说宠辱不惊,现在的学子都只有这么点气量么?”
如此咄咄逼人,输也输得难看,陆子明身为男子,都觉面上无光,火辣辣的。
杨明轩亦是怒火中烧。
宴归怀叫两人冷静,“要叫这群男子承认自己不如一名女子,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再者三人都知晓,大多学子不是上京城勋贵,也是州郡上的世袭大族,眼下大成这般情形,要治学与政治分开,是绝无可能的。
刘序朝陛下请令,崔漾微微颔首,“去罢,只应一题,叫他们午时前结束,该用膳了。”
自女帝登上帝位那日起,这是杨明轩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世道如此鲜明的不公,洛神公子沈恪、丞相王铮亦曾拔得头筹,皆是满堂喝彩传为美谈,现在陛下略胜一筹,却闹成这般模样。
女帝神情淡淡,不似动怒,公羊丘却沉了面色,叫了太学右丞上来,吩咐说,“你下去看看,不要阻止,但把闹事的、凑热闹的、未出言相权的名字都记下,事后再处置,我太学不收这等品德不端,心胸狭隘之人。”
太学右丞躬身应下,这便去了。
呼声中以清河孟康最为激烈,又有苏孝、殷和,费绩几人附和。
贺汀洲出列相劝,“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