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元呺打了个呼哨,散在林中各处的常服禁卫现身,将马匹团团围住。
另有四名散在过城队列中的‘行脚商’未及发难,便已被控制住。
陆衡止勒马,枣红小马立起前蹄长嘶,身负两人也丝毫不显停滞,定住后立时跃起,带着主人往东逃窜。
小马生得比寻常马略矮,四蹄上毛发带微白,脑袋眉清目秀,方才拉着马车时,格外温顺,不想危机之下,竟丝毫不见慌乱,重围之下险叫它逃脱,端的英勇桀骜。
郭鹏止住它废了不少劲,不由粗声赞了一句,“好一匹小红马!”
宴归怀见那四位‘行脚商’凶相毕露,全都看向书生,面带焦急,显然是衷心护主,不由心下沉凝,这人显然不是普通的书生,至少家境没有他表述的普通贫寒。
人很快被押上了城楼。
一张脸凹凸不平,下颌上缀着浓密的胡须,人被压跪在面前,不慌乱,也不反抗,微低头垂眸。
崔漾目光扫过书童头上的帽饰,书生腰间浅灰色不起眼的香囊。
胡子是真胡子,脸却不是。
崔漾吩咐元呺,“把他胡?->>胩炅恕!?br/>
六人齐齐变色,书生霍地抬头,那瞳仁浅黑中带着些琥珀琉璃色,些许薄怒,映着正午的阳光,流光溢彩。
元呺上前,他在军中见多了带刀疤的汉子,这会儿也完全不憷,就着军刀给他刮,刮了两下便咦了一声,去扯这人面容上凹凸不平的暗疮。
像是剥开其貌不扬的石壳,自下往上,渐渐露出一截些微紧绷却弧线优美的下颌,干脆利落却又精致无比的轮廓,薄唇,俊挺的鼻梁,以及一双拥有浓密长睫的狐狸眼,剑眉英挺,眉心嵌着一朵火焰形状的纹花。
到面容上的脏污尽去,露出一张不显女气却十分昳丽明艳的面容,配着那眸中熊熊怒火,倒像是洛阳怒放的牡丹花,硬生生将烈日灼阳的光辉压下去了三分光辉,华贵,又艳而不俗。
若说秋家家主穿一身红照旧温润端方,这书生未着红,却盛放热烈,夺目冶迤。
城楼上守着的都是禁卫,此时都呆站着,宴归怀亦颇为震惊,一时无言。
‘书生’还站着,面容冷凝,似冰雪冻着的牡丹花,散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身侧那小厮已是面色煞白,腿软站不住,听郭鹏对着崔漾喊了声陛下后,眼睛一翻便撅了过去。
崔漾看了看天色,朝元呺郭鹏道,“把人押回酒肆,严加看管。”
到那女帝与那俊雅男子远去,周遭禁卫也丝毫不放松,连他这个‘昏迷’不醒的人都捆绑起来,一起塞进马车,鹤鸣便幽幽转醒,“怎么突然发难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们快些逃走罢,万一查到我们……”
南颂顶着一张迤逦昳艳的脸,神情变幻,双瞳始终冷静,“还查什么,她已经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鹤鸣骇然,差点没真撅过去,嘴唇抖得厉害,“怎么会,不可能——”
南颂扫了眼小厮束发的木冠,神情十分不悦,“让你不要用这坠饰,你非要用。”
鹤鸣摸了摸发顶的木冠,扯下了一个半寸大的食铁兽坠饰,十分委屈。
他在家乡时,冠上神兽足足有拳头那般大,到了上京城,料想这里无人能认出,又这般小,当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不曾想遇到个眼力非凡的。
但这事能怪他么?鹤鸣辩驳道,“公子说笑呢,这么小,在城楼上,便是通天眼也未必看得见,我看那女帝同样看了眼公子的香囊,定是香气随风飘荡,给那女帝闻到了。”
南颂迤逦的面容染上阴鸷,“闭嘴,你是公子还是我是公子。”
鹤鸣悻悻闭口,透过马车缝隙看外面,守备森严,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忧心忡忡坐回去,“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不能陷落在这里……”
眼看马车停在一处酒肆前,禁军散进各处,外松内紧,鹤鸣忧心忡忡,“看整条街,不下三四百人,上京城改换了门庭,要是我们被带进宫中,是真正的孤立无援,想逃脱,更是难于登天,先前您说谣传有误,女帝非同一般,看来是真的了。”
南颂神情变幻,半响缓缓道,“照目前上京城的情况看,大成皇帝想留下我们也难,不必着急走,传闻女帝陛下贪花好色,便试试看,如若能联姻,对我们有好处。”
鹤鸣瞪圆了眼,“公子您要色/诱女帝么?”
南颂不悦,“男未婚女未嫁,做什么说那么难听,我这是追求。”
鹤鸣看了眼酒肆外立着的几位衣着华美的贵家公子,十分不抱希望,“公子您连女孩子的面都少见,您行么?”
南颂额头青筋乱跳,几乎想暴打这个不听话的小厮,“你去跟外面的守卫说,我要沐浴更衣。”
到马车出城两里路,宴归怀依旧十分震惊,但见陛下自接了暗卫送来的密报以后便一直翻看,便也硬生生忍住了,他看见那男子的容貌,以及眉心那欲盖弥彰的火焰花钿,猜到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