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薛回一升连升几级,一跃成太常丞,位置靠前,后腿被踢了两脚,知道踢自己的是有实权的廷尉左监,回过头包容地笑笑,其中真意只佯做不知。
太常主掌宗庙礼仪,对宫中之事有谏议敦促之则,但再急薛回也不想当这出头鸟,且他家里人丁单薄,在上京城孤立无援,才、貌、权势半点不搭边,后位左右与他薛家没干系,又何必惹得陛下不高兴呢。
他正眼观鼻,鼻观心,冷不防后背被人推了一把,直接就被推出了官列,这下整个金銮殿的人都看着他了。
“问陛下选后宴的事。”
薛回讪笑,只好出列,拱手行礼问,“臣斗胆,有关于三月后选妃宴,陛下可有需要嘱咐臣等的。”
崔漾笑了笑,示意他起来回话,“由太常寺来督办选后宴,各家子弟报上名录后,你负责初筛,筛出十人,惊蛰前把这件事办好便可。”
听闻由太常寺负责,初筛筛出十人,朝官都急了,急急忙忙出列,“陛下不可!陛下天人之姿,凤阁龙楼,一国之母关乎江山国本,便是千千万万人供陛下挑选也应当,薛太常毕竟初任太常之位,选后宴的事交给他,选出来的人如何能合陛下心意,此事万不能草率呀!”
薛回听得嘴角抽搐,再一看这满朝文武,有老神在在的,有窃喜的,但很多是担心十人数太少,过不了初筛,连陛下的面也见不到,那便一点希望都没了。
他被嘲笑出身低微见识浅薄也不生气,只立在一旁,听陛下吩咐。
崔漾似笑非笑问,“卞爱卿有什么好的提议么?”
那臣子忙道,“不如各家选一名子弟参加遴选,陛下一一见过,再做定夺。”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崔漾点头道,“交给太常寺督办罢。”
卞才良又行礼叩问,“有关参宴的人选,陛下可有些忌讳要求?可要准备一些聘……嫁妆等。”
群臣不由都抬头看来,目光灼灼,便是那矜持些的,也悄然竖起了耳朵,殿中一时安静。
崔漾哑然,片刻后道,“干净些便好,眼下看,贞洁倒是男子最好的嫁妆,其余形貌端正,身体康健即可,都回去准备罢。”
提了这一条,便可杜绝这些老油条逼迫家中子女入宫选后,避免出一些棒打鸳鸯强拆婚配的乱象。
崔漾摆摆手,“都散了。”
蓝开也顾不上去看那些臣子五彩斑斓黑黑红红呆若木鸡面色涨红的脸色,唱喏了一声退朝,抬头看时,不免吃惊,忙道,“伤口流血了,快宣太医。”
鲜血自明黄的龙袍里浸出来,群臣离得有些距离,看不见,这时听宦官言,才都叩问圣安。
崔漾摆摆手说无妨,“诸卿都回去休息罢,大农令,水工司丞留下,散了。”
群臣便是不想走,这时也不敢再叨扰,行礼后悉数告退。
李高驰,刘儒、郑元建、高茂舟、高茂训落在后头,脚步缓慢。
出了太和宫,高茂训才一甩袖,“一女子竟是将什么贞洁不贞洁,干净不干净挂在嘴边,简直粗鄙!”
他五姓府遭了大难,其余臣僚神情或是担忧或是欣喜高兴,俨然已经做起了白日美梦。
李高驰叹气,“此女心机颇深,此番是我们棋差一招了。”
刘儒面色阴沉,刘句任都尉,手底下没有多少兵权,但刘句是刘氏一族族长,也是刘氏高堂长辈,他一走,刘氏散成沙,刘家此番属实是元气大伤,没落只在眼前。
其余李家、高家、郑家这次派出去统领府兵的人,不是预备夺位,便是预备做摄政王的人选,都是各族中最要紧的人物,崔九炸开临水坝,连同府兵一网打尽,引发的后患不是用那几千府兵能计算的。
郑元建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我郑家能生下带有太/祖血脉的子嗣,我郑元建也咽不下这口恶气,诸位,难道这三个月里,你们要任凭一女子拿捏压制,对她卑躬屈膝么?”
一句为天下安定,暂时蛰伏勉强能说得过去,但要听凭一女子呼来喝去,堂堂七尺男儿,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高茂训心里憋气,“你听她,要选甚么干净的男子,身为女子,竟口出这样的狂言,有她挑选的份么?”
高茂舟四下看看,拉了拉兄长手臂,“兄长慎言,眼下形势严峻,需得从长计议。”
几人都看向刘儒,李高驰,晏家宴和光是缩头乌龟,当时便未集结府兵,晨间他们放弃罢朝请命还朝司马氏,就已经和沈家走到了对立面,现在五姓里以刘、李二人权柄最大,自然以他二人马首是瞻。
李高驰抚须,看向刘儒,“仲元兄可有高见。”
刘儒目光阴鸷,“明日不是要朝议么?既然她这么想当皇帝的威风,便让她见识见识,皇帝不是女子能当的,朝堂政务,也不是女子处理得了的,今晚都别睡,多准备一些。”
高茂训抚掌,李高驰几人皆拱手,也不回府,直接去署衙,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