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他自来信任重用的丞相王铮,后背霎时出了一层薄汗,唇瓣干裂,“你伪造司马望舒的身份亦或者,你当真是司马望舒”
司马望舒乃文帝与嘉元皇后之女,出生时很受宠,却是早夭,嘉元皇后姓崔,是崔呈的四妹,崔呈位高权重,想要从禁宫中偷梁换柱,并非什么难事如今又有侍奉文帝的老仆和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解元白佐证
崔漾见他额头凝出汗珠,面色渐如死灰,再不复先前清冷淡然,轻展折扇,似笑非笑道,“真如何,假又如何你我都知道,这并不重要。”
司马庚心绪翻覆,自昨日便强撑的精神,一时竟被如数抽干了一般,跌落椅子里,颓然消沉片刻,旋即闭上了眼睛,平复呼吸。
堂下依旧吵吵嚷嚷,半天也不消停。
崔漾不悦,扫了眼下首第一列的司空解元白。
解元白心中叹息,知晓再僵持下去,必定血溅当场,这一朝朝臣,哪里经得起两轮屠杀。
解元白杵着拐杖走上前,扬声道,“崔将军虽为女子,却是文帝之女安乐公主,正该继承大统,中兴我大成”
这一言,仿佛雷霆万钧,劈得众人耳聋发聩。
陆子明失声喊了声老司空,却在看向那苍发老者时,怔然待在了原地。
他虽只年过三十,但记忆却很好,少时也常常入宫,与皇子相伴,认得出这是侍奉文帝的老宦仆高志,文帝驾崩后,高志青灯残影守墓徐陵,至如今已有三十余年。
无人会质疑高志对文帝的衷心。
殿中不少人都认出来了,尤其上了年纪的老臣,一时惊声失语,再看那盲僧,神态详和,又聋又哑,腿脚不便,便是还俗,也做不得皇帝了。
司空解元白,在文帝一朝时便颇受倚重,为人刚直清正,太尉王行篡权乱政时,解元白当庭斥责王行,差点死在王行长剑下,族中子弟也俱是清官。
在朝为官的,哪怕是个贪官,见了解元白,也要问解老一声好,他的话如果不可信,天下便无人可信了。
没有理由,此二人,也不是能受威逼利诱之人。
陆子明见众人被威慑,心道不好,出列摆袖,抬手指着洛麒麟厉声呵斥,“洛麒麟,你既然是文帝之女,身为安乐公主,更不应该犯上作乱,崔氏一族几代忠烈,若你父兄知晓你今日所为,只怕九泉之下,英灵难安”
“自古女子不当政,此举实在荒唐”
“是啊,体统何在”
他掷地有声,群臣小声附和,怨愤之情像一股压抑的暗流,激得大虎躁动不安。
中大夫范阳见诸臣连声讨都不敢大声,一想往后便要臣服于一女子,霎时浑身的血液往上涌,“洛麒麟你乱法犯禁,天理不容”
他口里喊着,整个人冲向大殿一侧的朱红廊柱,两侧禁军不及反应,沈熔出剑想拦,崔漾折扇一挡,只听砰地一声巨响,范阳脑袋撞到廊住上,血溅当场,倒下时,已是绝了呼吸。
“范大人”
“快唤太医”
自有麒麟军入殿来收尸,殿中呼声乱成一团,悲愤之情更甚。
崔漾不耐,声音灌了内劲,震得人耳膜发麻。
“我是身为女子,但可惜,你们手里无兵无粮无人,若非我入城解困,城中必定易子析骸,你们迟早活活饿死,我崔漾把话放在这儿,愿意留下便留下,不愿意,麒麟军帮你们打包行李家私,请你们全家出京城,是要另起山头也好,投靠英明圣主也好,随你们的意,我崔漾对司马家列祖列宗起誓,绝不伤你们性命,想走的,解了印章,脱了官服,这便请罢。”
意思就是,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滚蛋,再多言,刀子虎口伺候。
范阳就这样死了,但明显,似洛麒麟这等离经叛道之人,如何会受钳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怕她心里还巴不得反对她的人都撞死在这金銮殿上。
群臣相顾而看,憋得面色紫涨通红,却是僵站着,无一人肯离去。
左侧解元白叹气,出列躬身,右侧丞相王铮亦出列,二人一道恭请圣安。
司马庚面色苍白如纸,此时缓缓睁开眼,朝陆子明几人微微颔首。
事已至此,再多争执也无益处,陆子明等人压下心中悲怆,随于丞相身后,与百官一道,恭请圣安。
崔漾掌中折扇重摇了几下,语带不悦,“拜见新帝,当三呼万岁,以后见朝,都如此罢。”
解元白叹息摇头,众人一口气哽在胸口,武力淫威之下,又反抗不得,随在丞相身后,声音因带着羞耻怨愤不甘,种种情绪焦灼,倒显得响亮又有力气。
“吾皇万岁万万岁”
群鸟盘飞,气势威宏,万万人之上,崔漾哈哈大笑,心情极其舒悦,“众爱卿,都平身罢。”
那笑声如斯畅快,端的意气风发,众臣如丧考妣,端的愁云惨淡。
陆子明硬生生憋出了一口血,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到礼毕,便出列躬身请问,“启禀陛下,小臣陆子明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