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终于再也受不了了。
一个个开始酸柠檬发言,甚至有个小姑娘,发出了原始的感叹我也想跟林昙去沪上姜梅姐有没有考虑再派一个人去帮林昙啊
置身人群时有多热闹,离开后孤身一人时就有多寂寞。
林昙笑着跟陆辞和赵一云作别,在转身后,一直绷着的肩松松的下坠,吐出一口气,她打车到衡山路便下了车。
太阳才开始偏斜,傍晚都尚未到,被阳光照了一整天的马路还热腾腾的烘着行人。
在人前时,她总是笃信又从容,此刻走在梧桐树下时却格外懒散和茫然。
她对陆辞说不必担心,不必害怕,胜券在握。
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林昙仰头看了看蓝天,心情微妙。
拐角是一家非常豪华的幼儿园,里面有许多穿着格外干净漂亮的小孩,和一些外国小朋友。
白色的木栅栏将幼儿园围起来,仿佛一个建筑漂亮的小公园。
那是世界上最干净又天真的地方,充斥着最直白的笑容和眼泪。
如果成年人也能如孩子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怎样就怎样,该多好。
这是每一个路过幼儿园的大人,都会产生的联想吧。
奢望。
踏步走过去时,林昙忽然止步。
一个身影混在提前来接孩子的家长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做操,时而笑一笑,时而怔忡。
那女人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看起来却仍像三十多一样。
她穿着条白色绣花的旗袍,长发随意在脑后挽成个花苞,耳朵上戴着珍珠耳钉,身姿仍然笔挺,瘦瘦的却很有曲线,仍如林昙记忆中那样漂亮。
眼眶忽然湿润起来,林昙身体往梧桐树后躲了躲,让自己隐在阴影中,只悄悄打量。
从前她总觉得她妈妈理应对她好,千好万好都是理所当然,甚至应该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生活,也该为了她做一个更有尊严的、独立的女性。
因此,林昙因为妈妈没能达到自己的期待而失望。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渐渐成熟,渐渐遭受各种各样的事情,才懂得了没有任何人对你好是理所当然。
于是,她会反思自己青春期时期对母亲的怨恨。
可能在重生前,她已经没有再怨恨了,只是惯性和一些不合时宜的倔强,始终让她没再朝着母亲迈一步。
夕阳微微偏斜,林昙仍站在梧桐树下,林雪君女士却已经站累了。她提着自己的小白,拎着一个袋子,看了看天色,便转身迈步朝家去。
原来她并不是来接任何孩子的,只是站在那里汲取孩子们的快乐和天真。
就像林昙想要在幼儿园门口感受感受里面属于孩子们的吵闹一样。
直到林雪君走到巷子口,与巷脚理发店门口的老人打了个招呼,踏入小巷消失不见,林昙才走出梧桐树影。
她怔怔踏步,向母亲的消失的地方挪脚,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男声
“林昙。”
不是偶见熟人的惊喜腔调,这声音平平的,是再淡然不过的陈述音。
就像冷漠的老师在讲台上点学生名时的语气一样。
林昙转头朝那沉稳男低音望去,不期然与顾笙年的眼睛对上。
她还没从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情绪中回神,于是嘴比脑先行,傻乎乎的问他
“你也来幼儿园排解孤独吗”
“”顾笙年眉心微微聚了下,他凝着林昙的脸,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眼前的林昙,既不是那个将前男友骂的狗血淋头的小老虎,也不是那个层层布局、处变不惊的小狐狸。
现在的她,更像是迷失在大都市的一艘小船,任风推着帆,飘摇无定。
“我来接外甥女。”顾笙年迈步走到她跟前,一同站在了梧桐树影中。
“啊。”林昙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傻话。尴尬的皱起眉,有些懊恼自己偶尔歇下武装的愚蠢时刻被撞见,她悄悄吐了口气。
“一会儿要带小朋友去吃饭。”顾笙年转头看了眼幼儿园可爱又精致的铁门,似乎很烦恼的扶额,“有什么店可以推荐吗适合我这样从来没跟小孩子独处过能让小孩不哭,我也不至于挨饿的饭店。”
林昙意识到他在帮她转移话题,缓解她的尴尬。心里觉得有点怪,上一世她在他身边工作,一向只有她帮他热场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帮任何人找台阶。
心里又觉得暖,来自老上司不经意的体贴,软化了她刚刚觉得有些凄凉的坏心情。
“不如去徐汇宜家吧,工作日没什么人,说不定能霸占儿童区。宜家的餐厅吃个简餐还是能吃饱的,还有很便宜的冰淇淋可以吃。”林昙笑着建议道。
她了解顾笙年的口味,不很挑剔,无论是黑珍珠大餐,还是路边摊,亦或者外卖汉堡,都能吃。
这是一个对生活质量没有任何要求,只达温饱就可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