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头痛欲裂,两人争吵的那些话不停的想起来。哪怕是他不想要再回想,也没有用。
她说话尖锐起来,是不给人任何退路,也不给人半点回旋的余地。比朝堂上那些朝臣都还要尖刻许多。朝臣们进言,哪怕是指出他的错处,都要左思右想,将话语说的委婉。但是她不一样,话语如刀,刀刀见血,完全不给他任何回避的理由。
那些话他想要冷笑,若说后悔,现在想来他只有一片的茫然。当初他为何下令赐死她的心境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想反问她,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犯下的到底是什么滔天大罪吗诅咒天子,若是他真的想要追究,只要在亲自提审她的时候,换上性情刚烈,完全不容人情的宗室。她根本就活不到他临终之后。连带着她的皇后尊荣,以及她生母和弟弟,都会跟着她一块赴死。
但是她反问越发锐利,他反而无话可说。
脑仁忍不住一阵接着一阵的痛起来。他不得不撑着额头靠在凭几上。哪怕他下意识想要将那些思绪全都按捺下来,却无济于事。
元茂过了小会抬头,见到中常侍躲在帷幄后,“出来。”
中常侍已经来了有小段时间了,他听养子说天子和皇后大吵了一架,现在正在太华殿发脾气。
他当即就不敢进去了,但是又不敢人真的只在外面站着。只好到殿内来,守在帷帐后。
中常侍听到天子传召,嘴里应了一声唯,麻利的从帷帐后钻了出来。看到天子的脸色,中常侍就知道天子绝对是吵架吵输了。说实话,他就没见过天子和皇后吵架有吵赢的时候。
一开始黄门宫人对帝后争吵吓得面无人色,但是后面见着天子也没有因为这种事迁怒别人,也没有因此来责罚皇后。他们也就多少有些习惯,只是人还是要远远的躲开,不去听帝后吵了什么。
不过今日天子的脸色难看的厉害。也不知道帝后到底吵了些什么。
中常侍小心翼翼的进来,给元茂跪下,“陛下,那人该如何处置”
中常侍照着元茂的意思,让人把鲜于通给抓了,现如今人正在大狱里。谁的身上没有几个不疼不痒的错处。只是无人过问的时候,没有什么。一旦有人要收拾他,那就倒霉了。
元茂一听到鲜于通,心底里的怒火和嫉妒相互交融。夹带着被背叛的屈辱,一时间全都发作出来。
“将他给朕”
元茂话语停在了半路,脑子里又出现白悦悦和他吵的那句话。她欠他的债,就已经在上辈子用自己的命还给他了。这一辈子他们根本就不相欠。
元茂咬紧了牙关,中常侍跪在那儿听到了天子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明明不过是见了一面,天子就已经恨到了这个地步。中常侍颇有些摸不着天子对鲜于通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不过能被天子恨上,这小子的命也到头了。
中常侍在宫里待久了,早就知道在上面看来,没有什么对错。哪怕什么事都没做,只要你让上面看不顺眼了,那就是最大的错。
元茂将处死两字生生吞了下去,他气息难平,在殿内可以听到他杂乱无序的气息。
过了好会,中常侍终于听到天子给了话,“杖刑三十,发回原籍”
这话出乎中常侍的意外,他原本以为照着天子那怒气冲天的模样,至少是要把这人给砍了呢。
顿时心底下有点儿失望,但还是低头道唯,出去传话了。
中常侍才转身,就听到后背传来巨大的声响。他忍不住回头一看,就见着原本堆放在案上的那些竹简以及各类卷轴被天子一把掀翻在地。
天子的臂力少年的时候就传遍了京都,不过天子平日并不喜欢频繁在人前展现自己的武力,所以中常侍都快要忘记他武力强盛这事了。
漆案连带着上面的各类简牍等物被天子徒手掀翻在地,卷轴骨碌碌的滚了一地。
中常侍吓得头脑里都是空白的,只是本能催促着他赶紧跑了出去。
中常侍出去之后,殿内彻底的只留下元茂一个人。他如同一只困兽,在殿内来回左右的踱步。
他最后一把扶住柱子,胸脯起伏不定。
现如今的这个局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且他也不知要如何处置。他对着朝堂对着朝臣宗室。会老谋深算,小心谋划。可是对上她,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之前为了捕获她心的举动,在那场争吵里,彻彻底底的全都化作了虚无。
又或许他做的那些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可笑。
谁会喜欢上一个赐死她的男人。
元茂越发的头疼了,他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遍。灯台笔砚,以及那些卷轴还有殿内的所有他能触碰到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只有这样,才能把心里的怒火全都发泄而出,而不是对准人。
等到殿内安静下来,元茂伫立在一片狼藉里,环顾四周。
他叫来了中黄门,“皇后身体不适,这段时日里怕是不能出去,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