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中常侍见到元茂脱了外袍坐在坐床上轻声道。
元茂听到,连忙下来。
前生他对这位叔父的认知便是稳重,办事起来四平八稳,稳贴妥当。带兵打仗也好,还是料理朝中事务也好,他也没见过长乐王办出什么纰漏。
为人不好色不好财,除却自己该得的之外,绝不受半分。
他前世就知道长乐王是值得托付的君子,但是就是这样的君子,他前世死后,在那个孽子的手里也不好过。皇次子是太子被废黜之后,各种权衡利弊之后做的选择。对于这个儿子,在封太子之前,他只是当做平常儿子对待,也没有受过如何为君的教导。
或许如此,再加上太子本身资质有限,继位之后重用母族,把宗室们当贼一样的防备。
元茂知道,长乐王也是被迫害的宗室之一。曾经弄得告病不出,大门紧闭。就是如此还被他另外一个孽子给祸害了。
私通婶母,这种事他连提起来都羞于启齿,偏生那时候闹得洛阳里人尽皆知。哪怕后面做下这种不伦事的孽子被囚禁了起来。但到底是他理亏。
因此在前生的倚重上又多了一份愧疚。
一个俊朗青年从殿门进来,见到元茂就要跪拜。
“阿叔起来吧。”元茂唤了一声,他手扶在长乐王的手臂上,扶他入殿内。
长乐王对于天子的亲昵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先帝年纪最小的弟弟,和这个大侄子也差不了几岁,但要说有多少来往,那也没有。
先帝驾崩的时候他十四岁,已经跟随先帝上过了沙场,和个几岁娃娃根本无话可说。逢年过节的入宫朝贺,除此之外,他也想不起还有什么交情。
但来都来了,再怎么奇怪,也只有接下的份。
“我寻阿叔来,是想要问一问若是敌军若是从云冈并州等南下,围攻洛阳,敌军兵八万,要如何受得住洛阳。”
元茂说的,就是前生他看到的乱兵丛起的形势。
长乐王面上有些许不可思议,“陛下,京畿四周驻军有十五万,而京城之内又有十万羽林,敌军八万,从并州等南下。想要抵达洛阳门户,恐怕也不容易。”
是的,只要像样一点,都不可能让八万人一路打到了洛阳。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都不相信。
宗室里有将才的人,不是被那个畜生给害死了,就是平叛半路上被进谗言和反贼串通,临朝称制的皇太后竟然还相信了,人还在外面打仗平乱,就被下令四周州郡兵马不得援救。把人生生拖到了全军覆没,最后身首异处。
长乐王当时被解除了官职,除了身上一个爵位几乎什么都没有。乱军兵临城下,太后幼帝惊恐不安日日哭泣,倒是这位长辈带着下面的子孙奋起反抗。
“陛下为何会问这个”长乐王思索了下,还是觉得这种境地实在是不可能。
只能说是少年天子的异想天开。
元茂盯着面前的羊皮图,长叹一声,“阿叔,朕很担心。”
他所见的固然是那个畜生给搞出来的好事,但又何尝不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他没有料到次子行事竟然到了那种地步,他知道次子没有太大的才能,统一南北是不行了,指望他做个守成之君,应该是可以的。
谁知道,就捅出了天大的祸。
他的儿子全都是这样的货色。
那些儿子他不要了,但回头来看起兵的人,他记得的,如今年纪都尚小,或者还没出世。但家族却都在朝廷任职。
作为天子他不能随意的对臣子们喊打喊杀,尤其那些人绝大多数是盘踞当地的大族,就算是朝廷也需要和他们合作,这世上多得是朝廷伸手不到的地方。
若是随意杀人,到时候天下失心。除了这里的反贼,就又要冒出新的了。
他疑心很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哪怕还没发生。疑心也会和野火后的草,春风一吹就生了出来,杀意蓬勃。
元茂把这股杀意压制着,不让冒头。
但是他也不知道哪日自己就控制不住了。
这一世可以人不一样,但是他却还是一样的。现在他还压制的住,但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