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楼时,又都对自己的家丁看了一眼,家丁会意,驱散了包厢隔壁的客人,自己等人守住走廊,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包厢里就三人,小二用最快速度上满了菜,就赶紧退下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包厢门。 谢锦虽然做的官儿不大,家族在盛都却颇有势力,文华殿大学士谢邈是他的堂叔,因此在折桂楼有自己常用的包厢。 两人在慕容翊一左一右坐了,二话不说,开始劝酒。 好听话在马车上已经说完了,也不是没想趁着马车黑暗顺便揩点油,然而这位着实千伶百俐,每次手摸过去,他不是弯腰拿东西就是掀车帘看风景,避得天衣无缝,却又神态自然。看不出是不是故意。 两人便想,这必定是个情场老手。 如此也好,不必担心吓着了人。 之所以避让,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贱人矫情,不如灌醉了省事。 左一杯,右一杯。 你一杯,我一杯。 对方醉没醉不知道,反正谢锦和张郎中已经快要醉了。 谢锦原本还力持世家公子的风度,此刻人也飘了,醉醺醺靠向慕容翊,笑道“和先生喝了这许多酒,还没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慕容翊也不避让,道“我啊,我姓容。” “竟是和当朝首辅本家么可有渊源”谢锦不过随口一问,在他想来,若真和容府有渊源,倒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了。 “算是远房亲戚吧,容溥得喊我一声哥。” 谢锦怔了怔,此时张郎中正好放水回来,一路走着一字猫步,砰一声往慕容翊旁边一坐,托着一边大脸,笑嘻嘻地看着慕容翊。 醉眼昏花看美人便如雾里看花,越发朦胧迷人,张郎中脾气燥定力差,酒意上涌,这嘴就凑过去了,“哎,喊谁哥呢,这嘴抹了蜜一样甜,给哥哥我闻闻” 另一边谢锦也凑过来问“你说你和容府关系” 慕容翊忽然向后一退。 双手抓住两人发髻一合。 “砰”一声,两个汗涔涔的脑门,响亮地撞在了一起。 两人下意识要惨叫,被慕容翊眼疾手快,一人一块螃蟹塞住了嘴,喉间呜呜作响涨红了脸,眼瞅着额头便红肿了起来。 慕容翊哈哈一笑,轻松拎着两人起身,折桂楼的包厢有里间,备了屏风卧榻,方便酒醉的人歇息吃茶,他把人往榻上一扔,两人叠成了罗汉。 然后他抬手,把四壁的灯都灭了。 远处长街上,有人驰马而来,看见折桂楼这一处对街的包厢忽然灭了灯,脸色微变,加快了速度。 然而还是迟了。 灯一灭,楼外树丛中簌簌声响,几条黑影扑出。 下一刻砰地一声,几人撞破窗户闯入包厢,当先之人二话不说,一抖手寒光连闪,噗噗噗噗已经打出十几枚飞镖。 听得飞镖入肉声响,空气中有血腥气蔓延,黑衣人目光一闪,转身要走。 却听身后一声轻笑。 闯入室中的人如遭雷击,下意识要逃,黑暗中慕容翊手一抬,螃蟹腿破空呼啸,正中几人膝弯。 几人栽倒,慕容翊重新点亮灯火,将那几人脸上面罩撕去,这些人伺机杀人,自然不会携带证明身份的东西,慕容翊跳下楼,顺着几人来处的树丛找了找,不仅找回了几人事先解下的容府腰牌和护卫衣裳,还顺手将负责望风的容府护卫也揪回了楼里。 将这些人都打断了腿,他衣袖一卷,推翻油灯,油灯落在帷幕上,熊熊燃烧起来。 然后他捏着嗓子尖叫“不好啦,甲字三号房走水啦” 酒楼最怕走水,这声一出,全楼的人都被惊动,小二们没命地拎着水桶奔来。 火光从甲字三号房映出,慕容翊和所有张皇逃命的客人们一起下楼走人。 远处街上,快马奔来的护卫看见火光,心知还是来迟了一步,叹口气拨转马头。 他身后人问“哥,不去救人么里头可是我容府的人呢。” 领头护卫道“公子说了,若是事情已经发生,便不必多事。” 护卫们便回头,至另一条街外的车边,和坐在里头的容溥回报。 容溥听罢,默然半晌,道“知道了,回吧。” 马车转头,往容府方向回,容溥挑开车帘,看了一眼隔街暗影里那抬绿呢轿子。 祖母还在等消息么 注定等不到好消息了。 先前在席上,他顺嘴给慕容翊挑了点事,本意不过是给这人找点麻烦,免得他在盛都作妖,干扰皇太女。 而且那几个色胚,能在大殿之上对一个舞者生出色心,继而亲自出马威逼利诱,显然平素也就是个为官不仁的货,既如此,借这事踢出朝堂对太女也不是坏事。如果对方只起色心不动手,自然不会有事,如果动了手,那有什么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谁知道后来祖母竟然和慕容翊发生了龃龉,他当时就知道不好,以祖母的性子,必然会事后报复,而以他对慕容翊的了解,这位不会让那两个色胚占便宜,也绝不会让祖母讨得了好,两方的事凑在一起,弄不好会被对方顺手拿来对付容府。 祖母是有自己的护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