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有些古怪” 崔轼抬起头,仰望着铁慈,声音急促地道“殿下我我只是路遇黄明,被他带来我来永平,是洗心革面,想当面向太女赔罪” 铁慈没看他一眼,道“押下去。好生看守,回头审问。” 她现在没时间理会这种宵小。 “现在,”铁慈看向那些神情尴尬的顺宁指挥使司军队和开平军,“孤亲自作证,没有叛国,没有通敌。而国难当前,你们还要助纣为虐么” 话音未落,开平军已经齐齐后退,汇入那批已经归顺铁慈的军队之中。 顺宁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一刀砍翻还在犹豫的指挥使,对着铁慈一躬身,喝令“全体都在放下武器” 万军卸甲之声齐如一声。 只剩下了萧常的亲军,其实也是萧家的私军,领头的还未及表态,铁慈已经轻描淡写地道“萧常黄明相互勾结,窥视军权,伪造证据,构陷边关大将,导致辽东大军入关,伤我百姓,毁我家园,罪在不赦。将在外有临急处断之权,现孤以皇太女令告之诸军”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着令就地处决萧常及其亲军,按斩杀敌军同功论赏。” 永平军大营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声传十里。 欢呼声里,满怀愤恨积郁已久的士兵们,潮水般向萧家亲军涌去。 黄明和永平军中的一些老将瞪大了眼睛。 万万想不到皇太女如此果决。 她竟然公然下令,斩杀大乾军士 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可以想见,此事之后,御史们弹劾的奏章会淹没了瑞祥殿 书院学生们也觉得窒息,万万没想到铁慈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只有容溥震惊之后,立即召集书院学生,低声快速嘱咐着什么。 铁慈面色平静,看着面前萧常亲军陷入杀戮的血海,挣扎哭喊,嚎叫怒骂。 和萧家注定撕破脸皮,不能共存。 但她并不是为私欲下这样的命令。 黄明可以留着获取证据攻击萧氏,但萧常必须死。 他押解回京,萧太后和萧次辅会想尽法子为他脱罪,东拉西扯,最后在三司的互相扯皮中被众人淡忘,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过上几年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形,边关大将会心寒。苦守边疆的士兵们会心寒。 他们已经心寒了,狄一苇被构陷,被示众,这段日子大家被羁縻被压迫,士气已经到了最低点,这时候迎面汹汹而来的辽东,是最不利的情形。 沧田关被夺,永平军已经陷入被动,如果不为狄一苇张目,不将将士们这股郁气泄掉,之后的大战如何面对凶悍强盛的辽东军队 更何况 铁慈看了狄一苇一眼。 狄一苇凝视那杀戮,眼底神情奇异。 皇太女,真是个聪明人啊。 她竟然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挽留自己。 她是怎么猜到,自己有打算把辽东打退之后,反手就反了的 那老虔婆一手掌控的无用朝廷,那毫无建树的傀儡皇室,有什么不能反的 从她进入那囚车开始,从她在寒风中看见自己的士兵们不断低垂的头颅开始,从她凝视着寒意一寸寸从囚车的铁栅栏蔓延到自己肌肤上开始。 这个念头就在心头肆虐,如暴风雪酝酿在山阴,蝴蝶翅膀扇起的风,就能引起上接天宇的动荡。 但现在,铁慈做到了这一步。 她为她解决后患,为她申冤,为她力挽狂澜,甚至为她面对注定的朝野攻讦,承了这天下骂名。 她再有什么想法,已经师出无名。 憋屈了太久的永平军,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诉说这些日子的愤懑和不平。 这些萧常亲军,是当初挑开指挥使衣裳的人,是最早围困住大营的人,是这些日子看守中不断讥嘲辱骂,把他们当狗一样呵斥使唤的人。 沙场刀枪拼杀出来的血性汉子,为这国这家,头颅多年栓在裤带上,一口一饮边关霜雪,一步一个脚印带血。 到头来,却被这些出身优渥,享受着他们拼来的承平年月的小白脸们踩在脚下。 那些因不公和冤屈引发的愤怒是胸间燃烧的火,不能烧在仇人身上,就会将自己的血气燃尽。 肌骨成泥,血肉飞溅。 铁慈一直端坐马上,脸色冷硬,看着这一刻关山雪染血,血上覆乱雪,红与白之间,苍青色的野鸟被惊动,低空飞过,翅尖擦出一道深红。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就像仇恨最终只能用血来赎。 将士的血液里标记了这一生的长枪铿鸣,未及死亡,不能搁枪。 她也是。 有人大喊“铁慈,你必将成为史书万年唾骂的罪人” 铁慈“千秋功过,自己评说。” 有人惨叫“铁慈,你将葬送你一生英名” 铁慈“江山未定,要名何用” 四面纷乱又沉寂。 纷乱的是泄愤的杀戮,沉寂的是目睹这一幕杀戮的士兵们。 永平军胸臆畅快。顺宁指挥使司的兵和开平军则是恐惧,后者恐惧里还隐藏着细微的庆幸,庆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