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慕看到白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走过去接过梳子轻轻给她梳头。
董玉秀看起来很平静,反倒是过来的白子慕像是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看起来脸色苍白,很疲惫。
董玉秀拍了拍他的手,轻笑道“子慕都长这么大了,妈妈都老了。”白子慕站在她身后很快否认,董玉秀又问“刚才在院子里和你哥说什么呢我在这都听到一点动静。”
“没有,跟哥哥随便吵两句。”
“那可真是难得,从小到大,还没见你们俩闹过呢,你小时候呀,就只会欺负你哥,东川比你高那么多,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你。”董玉秀握着他的手,把他带到身前温和道,“东川跟你说了吗”
白子慕唇线抿直,这是他小时候无意识抗拒的时候会做的动作,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董玉秀抬手轻抚他的脑袋,哄他“子慕,我找到他了,你不高兴吗”
白子慕道“但是他不一定就是我爸爸。”
董玉秀放软了声音“妈妈也是想了很久,之前一直都觉得他很像,今天他喊了我的名字,在医院醒来之后还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越听越像他”
白子慕拧眉“他跟我们一路来饮马城,这么长时间,就算你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字,他也可以去跟其他人打听,问到名字也不奇怪。而且退一步来讲,他想起妈妈的名字,却没有想起我。”白子慕本意是想说这记忆并不可靠,至少不全面,但董玉秀听着却笑了,她抬手轻点儿子的鼻尖,问他“宝宝吃醋了,是不是”
“我没有”
“他也很想你,还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听说每年都买子慕,你还记得那条蓝色的小毯子吗”董玉秀轻声安抚,“那也是他给你买的,难怪那个时候起我就瞧着眼熟,跟咱们家里用的一样,你刚出生的时候,用的第一条小毯子就是爸爸给你买的呢。”
白子慕猛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警惕多过于惊喜,他手中还握着那份文件袋,实在无法接受凭空出现的另一个人。
他站在那,语气带了几分生硬“妈妈,我还是觉得他不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算他是,也要拿出证据,他说他记不清,那这个世界上记不清的人太多了,总不能每一个人都是”
白子慕还想要说什么,董玉秀却抬手抚摸他的脸颊,问他“怎么又瘦了,这几天一定累坏了吧。”
白子慕摇头“没事,只是没有休息好。”
董玉秀招手让他靠近一些,额头跟他贴在一处,像对待幼年时的小孩儿那样柔声哄他“如果子慕不放心,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再看看他,好不好”
“我还没有要认他。”白子慕绷着脸,“不管他是不是,我都没有想好要认他。”
“好好,我听你的,宝宝不怕。”
董玉秀把他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白子慕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一时间声音哽在喉咙里,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泛红“妈妈,我找到一份证件,上面有他的名字。”
他打开档案袋,拿了那份残缺不全的工作证给她看,心情陈杂,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在这里用几天时间,大概整理好了那些档案,看过所有的资料和照片,最后只有这份东西不沾血迹,可以拿到母亲面前。
董玉秀打开档案袋,认真看了。
她认得上面的字迹,也曾在为白长淮收拾行李箱的时候,见过这份证件,但是此刻,她更相信自己白天见到的人。许多事情可以改,但是人身上的那种气场和长年累月带来的小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我本来想说找不到,但我不想骗你”白子慕垂着眼睛,小声道。“妈妈,我不想你再难过一次。”
董玉秀看着他,眼睛里也湿润起来,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了解最多,她把白子慕当成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存在,她的子慕何尝又不是呢
房间里的对话声音很轻,雷东川在门外几乎听不到什么,模模糊糊听着房间里并没有争吵的声音,一时也放下心来。
白子慕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一直到夜深了,才出来。
雷东川在外面院子里不知道转了几圈,见他出来,立刻走上前,把手里的大衣给他披上“夜里风大,冷不冷”
白子慕摇头,闷声往自己房间走。
雷东川跟他住一个房间,瞧见之后立刻跟上,等进来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小碗儿,你和董姨吵架啦”
白子慕脱去外衣,踢掉靴子,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闷在里面不说话。
雷东川跟着上去,隔着棉被又问了一遍“真吵架了啊”
棉被笨拙动了动,滚着往墙角靠近了一点。
雷东川凑近了,但拆不出人来,干脆把整个棉被一块抱紧了,把人固定在那嘀嘀咕咕问了好一会,白子慕不胜其烦,又或者被按在棉被里裹了太长时间热了,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脸颊都是烫的,“没有,没吵架,你放开我。”
雷东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