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秀在沪市跑了几家纺织厂。
白子慕大部分时间陪在她身边,有些时候太困了,会在车里睡一会,但也只是在头两天的时候有些不适应她们的作息,后面就慢慢同步,甚至还帮着董玉秀和金穗算清了一笔关键账目。
白子慕在数学上极有天赋,几家工厂说出数目之后,不过眨眼功夫,就能算出优劣。
董玉秀看不清,他就是董玉秀的帮手,是她的眼睛,是搀扶她的那双手臂。
在去了琴岛市见过白老之后,或者说在收到那张父亲的照片之后,白子慕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在脱离最后的一丝稚气,虽然五官依旧精致漂亮,但是在看向来人的时候,微微抬高一点的下巴已经带有白家人特有的矜持和傲气。
董玉秀敏锐地觉察到儿子的变化,她给了白子慕最大的自由,只要他想,就让他继续跟随,她手里的这些迟早都是要交付给儿子的,虽然心疼,但也对小朋友的成长而感到欣慰。
接连几日未能休息好,让白子慕的下眼睑浮现出一小片略显病态的青色,衬得皮肤冷白。
金穗在酒店房间门口站着,在同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子慕,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要不然你就在酒店休息,等我们忙完回来给你带小蛋糕好不好”她平时忙碌惯了,在外面出差的时候总是起早贪黑,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也是常事,但是看到小孩眼下的小片青黑,有些不忍心起来。
“妈妈呢”
“你妈妈在忙,她早上5点就出去了,现在应该在看最后一家工厂,你起来之后可以先等一会”
白子慕系好鞋带,起身道“我也要去,先去看看妈妈。”
他可以帮忙,这一点已经在前几天得到了验证,因此白子慕说的时候没有迟疑。
金穗见他这么说,就答应了一声,伸出手去想跟他牵手。
白子慕只抬头看看她,并未伸出手“我长大了,不是小朋友。”
金穗把手收回来,心里有些遗憾。
她忍不住怀念起前几年的时候,白子慕那会儿还小,走路又特别小心,走在制衣厂里高高的台阶上都会向左右伸手让牵着,当时她能牵着这么一个漂亮小朋友,心里不知道有多自豪。
可惜,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白子慕乘车赶到的时候,董玉秀已经签单成功,她采购到了最后需要的面料,正坐在市中心一处咖啡馆里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甜点,略坐休息。
她看到白子慕,招手让他过来,给了他一份甜甜圈。
白子慕略有些犹豫,董玉秀就笑道“大人也会吃点心的呀。”
她说着自己也拿起一个甜甜圈,吃了一口,白子慕看到她吃,这才低头把手里的甜点吃掉。
董玉秀坐在那里一边等他,一边抬头去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白天阳光充足,她看得能略微清楚一些,大都市的姑娘们穿戴时髦,印花裙和超短裙随处可见,有些还穿着牛仔短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印有“dc”的标志东昌制衣厂在前几年最兴盛的时候,就开创了自有品牌,几次记商议之后,商标选择了最简单的两个字母,是也东昌的缩写。
董玉秀眼光长远,她用了六年多的时间专心致志去做牛仔裤,已经从海外产品的简单模仿,变为拥有独特设计的品牌,她自己手边招揽了几名设计师,组建了团队,光是牛仔裤这一条生产线,就足够她稳稳吃十年。
这次来沪市选购女装面料,也是因为有“牛仔裤”的支持,她和其他制衣厂转型不同,没有丝毫慌乱,按自己计划一点点扩展服装版图。
等白子慕吃完了点心,董玉秀就带他去了辅料市场。
沪市辅料市场不算大,但是品类繁多,刚好又有一个展销会,摆出来的都是当季最新的样品。
不只白子慕,连金穗都被吸引,她如今专门在外跑采购兼谈判,但一直都在北方几省活动,也是第一次遇到沪市的展销会,不管是款式还是价格,都让她十分心动。
白子慕跟在董玉秀身边,扶着她胳膊慢慢走。
董玉秀问他“子慕,身上的钱还够不够”
白子慕点头道“够的。”
他的钱是之前在琴岛市的时候骆江璟给的红包,董玉秀全都让他自己支配,有一千元,另外董玉秀这两天给他开了“工资”,再加上提前预支的零用钱,一共凑了两千块做成本。
展销会馆里,因为饰品都统一在一个大厅,因此不只是扣子,一些金属、塑料、玻璃等等材质的饰品也都在这里,或是做皮包上的装饰,或是做凉鞋上的配件,一应俱全。
在到处忙得热火朝天的摊位对比下,一处角落里的摊位显得过于清闲。
一名青年坐在那里,在几番招揽生意不成之后,有些颓丧地坐了回去,他身边堆放了许多白色的透明袋子,里面满满一袋袋雪白的棉绒。
白子慕经过摊位,看到那些白白的棉绒,停下脚步摸了一下样品。
董玉秀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