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家刚办起来的小厂,就算是市里的老厂子,一年也做不到这么多。董玉秀找尽了关系,对方最多只同意给她们这个小厂批了十余卷布料,再多就不肯给了。
董玉秀看着布料单据上面的数额犯起了难,十几卷布料也就能用半个月时间,再多势必要去订购上吨布料若是吃下这批布,不仅可以把她之前的债务一次还清,并且还能来个大翻身,东昌制衣厂都要再扩大两倍不止。
但是购置布料的资金,确实是笔巨款。
金穗道“要不打电话再找找潍水的商户我们之前不是打了借条吗,现在或许可以再借一点儿。”
董玉秀立刻摇头“不,不能再去,让我先想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金穗看看单子,又看看一旁的老板,觉得这太难了。
五万块钱,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金穗心里难得有些丧气起来,她跟在董玉秀身边,知道每一步的努力都有多艰难。她们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把大麻烦都解决的差不多,处理好了能做的一切事,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资金上出现这么大的差额。
金穗郁闷道“之前谈的时候明明说可以分批购买,怎么一下又变了态度,之前跟我们谈的那个主任也不在”
董玉秀看得通透,对她道“是不好出面吧,毕竟我们是民办企业,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潍水纺织厂是国营厂,向来对接的都是国营大中企业,虽然不是计划经济时期那样死板,但对于她们,明显是不信任的。对方没有提价,但是对比其他国营制衣厂,即便是一样的价格,出货量上也翻了好几倍这是一种试探。
若是董玉秀挺过这一关,潍水纺织厂的大门会对她打开,若是这一关都过不去,以后再无合作可能。
董玉秀咬咬牙,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
矿区家属大院。
最近的八卦全部都是来自董家,尤其是关于董玉秀,更是成了大家口中议论的焦点。
董玉秀在市场上摔了一个大跟头,后来又申请贷款办了制衣厂,成了东昌市第一个女老板,一时引来不少声音。有些保守的人认为这是乱来,是不吸取教训,迟早要摔得更惨;而支持董玉秀的,出乎意料绝大多数都是女性,从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到三十岁出头的家庭主妇,她们对董玉秀普遍都是夸赞。
不管如何,董玉秀欠了债不躲,光这份儿担当,就已经超过了一些人。
矿上前些年也有人做生意,借了银行好些钱,自己亏了跑得远远的躲起来,只留下老婆孩子在这边日日提心吊胆,对比起来,都不配称作男人。
这几天,关于董玉秀的事儿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董玉秀让厂子里的一些女工投钱入股,吸纳资金,有不少人信得过她,带着自己和家人亲戚一同交了一份钱,连家属大院的雷家也投了一份钱,听说雷家给的还不少。
董玉秀那厂子大家都是将信将疑,投钱入股什么的大家伙听不懂,但给两分的利息,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不少人心动了。
那可是两分的利息啊,足足是银行存款的四倍
这事儿传得厉害,谈论的多,真正去投钱的还是少。
有些人冷嘲热讽道“女人办厂按早时候的规矩,这可是要触霉头的,而且她就那么一个破仓库,一穷二白,要是赔了拿什么还别傻了,这钱可千万不能给。”
另一些也道“她厂子里的那些都是老弱病残,这些人家里攒点钱可不容易啊,要是有认识的还是劝一劝的好。”
有些女人帮董玉秀说话,还有些人就因为观点不和但又说不过长辈,赌气拿了自己存的私房钱去交了一份。
吴金鹂也交了一份,倒不是赌气,而是手里有点闲钱。
她去给钱的时候,库房那边机器还在运转,每个人各司其职,看着倒是还挺红火。也是因为这样,吴金鹂掏钱的时候,多拿了两百块,凑了五百的整数“我交这些这怎么有两份表格”
金穗跟她讲解道“这是两种选项,一份是给利息的,只借一年,到期连本带利一起归还;另外一份是买股份,要看厂子的绩效怎么样,若是办得好了,以后每年都会分红利。”
吴金鹂翻了一下,基本都是来交钱吃利息的,入股的那一份上面只写了两个人,一个是方锦,另一人则是眼前的金穗。
她笑了一声,道“我瞧着这个怪好,还没见过呢,我填这个吧。”
吴金鹂选了入股,认真填好,交还给了金穗。
这五百块钱,对吴金鹂来说不过是一两件羊绒大衣的钱,她本来想去省城买件最新款式的漂亮大衣,后来想想夏天买还早,她衣柜里也不缺新衣服,就把钱拿来资助了一下董玉秀。
吴金鹂抬头在库房里看了下,又问道“哎,你们老板的小儿子,今天没来吗”
金穗道“你说子慕他放暑假了,这几天都在大院里玩呢。”
吴金鹂有些遗憾,她还挺喜欢那个小卷毛的,这次舍得投钱也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