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郎轻吸了一口冷气,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不敢随意揣测。垂眸之际,他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前方禹王和齐王两位殿下,看起来不太和气啊。
何止是不太和气,简直是剑拔弩张。
禹王昨日下午刚得了王挥死了、名单被抢的消息,晚上他那个表弟王卓又过来与他哭诉, 说是在醉舞阁被贼匪抢了。
别人不清楚醉舞阁的底细,死盯着萧灵渊的禹王却知道醉舞阁能在京城立足,是萧灵渊撑着的。换句话说,那是萧灵渊的产业。这可是京城,萧灵渊却敢让人将他母家表弟关起来抢光了身上财物。
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是什么
禹王气得半宿没睡好觉,连夜与幕僚商议今日如何弹劾萧灵渊。即便是此时对着萧灵渊,他脸上也是遮盖不住的怒意。
萧灵渊倒是十分镇静, 也不与人耳语,目视前方,岿然不动。只要是他也没什么办法,他与沈芝的想法一样,叶沉鱼没把王卓杀了就不错了。
萧灵渊越平静,禹王的怒气越盛。他冷笑一声,饱含恨意的话语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一般“五弟倒是胸有成竹,派人杀了我的人,甚至连遮掩都不愿意遮掩料定本王抓不到人吗”
“二哥何出此言”萧灵渊微微动容,露出惊讶之色,”谁敢杀了二哥的奴仆,可报了京兆尹了没有”
“奴仆”禹王怒极反笑,“王挥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员,就这么被人杀了,你以为那么容易能糊弄过去”
“朝廷命官可是大事,二哥知情的话可得早早上奏,禀明父皇查明凶手。”萧灵渊道。
禹王一噎,王挥丢的那封名单, 是与他来往沧州地方官员的名单, 是决计不能让人知道的。更何况六部正在清查沧州贪腐案, 那封名单正是他受贿的证据。
禹王双手拢袖,低垂头颅,遮掩住眼底的狠毒之色。沧州那群老狐狸,平素送金银送财宝,居然还是留了证据的。他许以重利,又尽力在六部周转捞出了一部分沧州官员,才让王挥愿意把那份名单送到京城来。
这样一份证据捏在萧灵渊手中,他如何敢去深究王挥被杀之事他甚至还要尽力遮掩,想办法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怪不得萧灵渊的手下敢不遮面目,堂而皇之地杀了王挥。
好一个萧灵渊,以为自己拿住了证据,连连挑衅于他。待他翻盘,莫说醉舞阁,齐王府也别想留下一个
萧灵渊感受得到齐王淬毒般的目光,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神色肃然镇定,心底却忍不住骂了一句。
叶沉鱼每日拎着把长刀,说自己才艺是杀人, 结果杀个人连脸都不知道遮吗
叶沉鱼此时刚刚从冥想中睁开眼睛,似有所感地望了望窗外。她怎么感觉有人在提她的名字
难道是自己的第三个客人
卯时刚到, 殿外就响起了礼官唱喏的声音,粱帝由贴身的侍从搀扶着,缓步走上了台阶,在龙椅上落座。
六部例行奏本过后,便是百官议事的时候了。
许御史率先出列,当场便参了一本萧灵渊流连青楼,与人争抢妓子。
粱帝微微皱眉,却并未说话。
同样支持禹王的李侍郎出列,禀的却是京都之中有商家店大欺客,勒索客人财务,甚至抢到了贵妃娘家子侄的头上。
虽然未提萧灵渊的名字,却处处暗指是萧灵渊纵容手下罔顾王法。
粱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略显不耐“老五,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萧灵渊低着头,毕恭毕敬地俯身请罪“儿臣确实在花街看中一名女子,其余的事情儿臣确不知晓。”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粱帝正要说些什么,户部的一名官员奏请出列,却道“齐王殿下或许不知,臣却听闻了一些事情。”
粱帝半阖着眸“讲。”
“臣听闻,靖国公嫡次子王卓昨日在花街醉酒,行止无度,不敬皇室。先是逼迫弹奏琵琶的良籍女子卖身。那女子以死相逼不从,他又相中一名舞女,竟将贵妃御赐之物赠予舞女,实在荒唐。”
靖国公,也就是禹王的舅舅,此时脸色一变。逼良为娼、不敬皇室都是可大可小的罪名。尤其是不敬皇室,弄不好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妹妹深得皇上宠爱,他倒不担心抄家灭族,却深怕惹了皇上不悦,赶忙道“犬子虽然荒唐,却最为敬重皇上与贵妃,对贵妃所赐之物不敢有半分懈怠,此事可经查证”
那官员一拱手“臣也觉得此事太过荒唐,当即就派人查证,拿了人证物证。确有人看见王卓逼迫女子卖身,也从舞女处搜得了贵妃御赐之物。”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件丝帕包裹之物,打开露出其中剔透的明珠。
靖国公看过去,发现果真是御赐之物,脸色愈发难看。
立在前方的萧灵渊眼梢微微下撇,这御赐之物可是他花了三万两银子从叶沉鱼手中,买下来的。据说还是折扣价。
“虽然搜到御赐之物,但李侍郎刚刚提到店家欺客,怕是有趁客人醉酒偷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