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王落花年纪还小,人都当李家是卖个童养媳回来,不会弄出什么大阵仗。
童养媳过来时,顶多放几个炮竹罢了,但李家却无比重视,只盼望着新媳妇上门能让天生倒霉的儿子转运。
这一个多月,生怕儿子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他们日盯夜盯,只怕李逢君再跑出去。
就这,李逢君还三灾八难的,不是喝水被呛到,就是吃饭被噎到,前些日子翻窗逃跑,好死不死,一只鸟凌空略过,拉下一泡鸟屎落在他钻出窗户的头顶。
他气得指天骂鸟,结果一不小心,失足跌下窗户,把额头跌破了。
如今到了大婚之日,家里更不敢有丝毫松懈,请了侄子聂云前来坐镇,就是怕儿子逃婚。
这天一早,天是阴的,但药庐内还是热闹非常。
这里虽小,却张灯结彩,窗户上都贴的喜字,弄得喜气洋洋。
小小药庐内,挨挨挤挤一群人。
胖婶昨儿晚上就没走,一直留在药庐帮忙,她将王落花当成女儿, 自然极尽所能给她备了压箱底的嫁妆。
虫虫祖孙三人都过来贺喜了, 贺兰泓也过来了,贺兰谦生怕大喜的日子让外孙女扫兴,不敢来,不过他还是遣人送了大礼过来, 却被王落花无情的退回了。
王落花天没亮就起床沐浴穿戴, 嫁衣是贺兰月亲手裁制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面料, 却做的极为精致漂亮。
多一寸则嫌肥, 少一寸则嫌瘦,明媚鲜艳的大红色将王落花衬得像雪堆的美人。
贺兰月原想请个整容匠来给王落花开面, 但三叔公听闻王落花要成婚, 心里又是惋惜,又是欢喜。
惋惜的是,她小小年纪就要嫁人。
欢喜的是,他听族长王宗耀讲对方是殷实忠厚的耕读人家, 最是读书知礼, 落花去他家终身也算有个依靠了。
天还没亮, 三叔公就催促着自家老婆子起床赶往药庐给王落花开面。
三叔公老妻高氏比三叔公还大三岁, 这么多年, 他夫妻二人携手走过风风雨雨, 不仅夫妻和睦, 儿孙满堂, 家中晚辈还无不和睦孝顺, 是王家村有名的有福之家。
高氏一直感念当年林妙姑救了自家老头,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她虽年纪大了, 但腿脚利索,翻山越岭的本事比年轻人还强, 就雁回山那座小山,她还不放在话下。
三叔公不放心她一个翻过雁回山, 要陪她一起走,反被她骂了一顿, 说三叔公腿脚慢, 倒成了拖累。
三叔公无法,只得让孙儿送她过去。
在高氏的印象里,王落花还是那个瘦瘦巴巴的清秀小姑娘,再见面时, 她不由的叹了一声“如今落花丫头倒出落的美人一般,我都认不出来了。”
她又满眼含笑, 慈蔼的看了一眼贺兰月,“月娘,你的气色也变好了,如今瞧着,倒比从前年轻了好些岁。”
贺兰月微微红了脸,笑道“三奶奶真会打趣人。”
“这可不是打趣,我说的是实话,看来”
这和离还真是离对了。
这样的话在大喜的日子也不好说出口,她转口笑道,“月娘你真是个有福气的,生了这样一对好女儿。”
说着,她又慈祥的摸了摸王落叶的头,“落叶丫头也好看,比在家里长胖长白了。”
王落叶笑弯了眼睛“谢谢太奶奶夸奖。”
她刚说完,小石头和虫虫两个就捧着一把喜糖跑了过来,二人先是笑嘻嘻的唤了一声太奶奶, 然后将王落叶拉走了。
三个孩子聚到一处,兴奋的叽叽呱呱个没完。
王落花本以为开面会疼,因为小姑王青麦嫁人开面的时候,疼的龇牙咧嘴。
他还记得当时她奶陪着笑脸去请三太奶奶过来给王青麦开面,三太奶奶说不给无德的人开面,气得她奶在背后咒骂了三太奶奶将近一个月。
谁知竟感觉不到什么疼意,经过高氏一番熟练的操作,一张光洁的脸呈现在铜镜里,真真光滑的像是嫩豆腐,益发的娇媚标致了。
开完面,贺兰月请高氏给王落花梳头,高氏笑道“不是我躲懒,姑娘出嫁时还得亲娘来梳头。”
贺兰月这才拿过梳子给王落花梳着,梳着梳着,眼圈不自觉的红了。
待梳完头,她实在控制不住就想要哭,生怕给女儿添堵,她只能强忍着。
胖婶见状,心里也觉得不舍,担忧,毕竟李逢君名声不好,还是个克妻的。
前些日子,她也悄悄劝过落花,不如退了李家聘礼,反正她年纪还小,不着急嫁人,但落花却不同意。
只到那一回她在摊子上瞧见一个生得神仙似的少年,后来听落花提起,他就是李逢君,她方知落花肯定是芳心暗许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李逢君生得这般好。
但嫁人也不能光看长相,想当年,王青山也生得一等一的好看,虽不及李逢君,但也不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