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珍略一颔首,“为了答谢您二位聋的如此恰当,改天咱们去吃澹烟楼的猪头肉。我请。”
“猪头肉好啊。”张玟十分高兴的搓动手串,“再来一碗葱白粥,真是美滋滋。”
郭铭也连连点头,“老张说的对。”
清净道人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盏扁扁嘴。他俩不是聋了吗怎么还能搭话
陆珍缓缓起身,踱至窗边,眺望长春宫正殿方向,喃喃道“也不知黄龙什么味儿。”舔舔嘴唇,露出浅淡的笑容。
宋濛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炊烟渐起的凉州城,心中油然而生豪迈之感。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领夜叉军攻入京师。
他要立功,立大功。
大到足够名正言顺坐稳太子宝座。宋濛握了握拳。他定能如愿以偿。深吸口气,视线自袅袅上升的炊烟落到最后一个进城的老道身上。
这老道鹤发童颜,大袖飘飘。单看外表像极了得道高人。
那是谁宋濛颦起眉头,唤来亲随低声耳语几句。说罢,亲随躬身领命,匆匆下了楼梯去追那老道。
宋濛的目光则是紧紧盯着亲随,看他跟老道交谈几句,便将人请上车向凉王府驶去。自始至终,老道都没看宋濛一眼。
宋濛暗暗点头。如此做派更像高人了。
咦不对。兴许就是高人。既是老道必定能掐会算,他此时到在凉州城,怕是另有深意。即便没有,见一见也无妨。
思量间,方才查验老道路引的城门郎拾级而上。甲胄碰撞的声音中夹杂着嚯嚯靴声。宋濛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城门郎,沉声问道“他打哪儿来”
“苏州。”城门郎应道“是玉阳观的道人。”
玉阳观宋濛眉头动了动。就是前些日子闹出人命案子的玉阳观
呀苏州是吴王的地盘。宋濛片刻也不想耽搁,迈步就走,“备车,备车。速速回府。”
老道前脚刚进凉王府,宋濛后脚就跟回来了。他原打算在起事前多多招揽人手,却没成想弄回个玉阳观的道人。
怪他莽撞。没有事先打听清楚。宋濛紧蹙的眉头皱得更紧。若然打听清楚也是要亲自问一问的。毕竟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不容有失。
紧皱的眉头略略松开。待会儿就用这套说辞向父亲回禀。用词得当的话,兴许还会令父亲觉得他思虑周全。
“道长俗家的名字是方大幻,道号渺渺子。”亲随特意加重了“渺”字的读音。不加重不行,万一听岔了,误以为是“喵喵子”就不好了。
“渺渺子”宋濛重复一遍,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去父亲那里禀报一声。就说我请回个玉阳观的道士细细查问。其他的无需多言。”
亲随应了声是,伸出手为宋濛打开花厅的门,“道长在里头等您呢。茶点已然奉上。”
宋濛迈步走进去。正在欣赏墙上画作的方大幻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含笑望着宋濛,唤声,“三公子。”
“方道长。”宋濛脸上露出礼貌且有些疏离的笑容,抬手做个“请”的手势,“坐,坐下说话。”迈步走到上首,施施然坐下,挑眉看向方大幻,“不知方道长所为何来”
方大幻微微一怔,旋即轻笑出声,撩袍坐定,端起手边茶盏浅浅啜了一口,赞道“好茶,好茶。”
宋濛心里骂娘,面上没有显露出半分不耐。
“秋茶甘润,道长若是喜欢,待会儿给您包上一包,带回去细细品尝。”
闻听此言,方大幻放下茶盏,正色道“贫道乃是为了投奔三公子而来。您当真要撵贫道走吗”
不是投奔凉王而是投奔三公子。
如此一来很是耐人寻味。
宋濛呵呵的笑了,“我只是凉王府众多男丁中的一个。您来投奔我,岂不是白白浪费心思”
“三公子此言差矣。”方大幻诚恳言道“三公子并非池中物。贫道甘愿为您鞍前马后,执鞭坠镫。”
“道长无需这般自降身份。”宋濛态度稍有缓和,但是目光中的疏离尤甚。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方大幻的热情令他心生警惕。
兴兵在即,决不能横生枝节。倘若面前这位方道长心怀不轨,他就成了引狼入室的罪人。宋濛后悔极了。
他不该急于求成。行事也过于随性。若是有个沙海山那样的人在他身边提点就好了。宋濛强按下心头焦躁,乜了方大幻一眼,拿起放在手边的酥黄独送入口中。
方大幻笑笑没说话,端起茶盏继续吃。
两人顿时陷入颇为尴尬的沉默中。一块酥黄独马上就要吃完。亲随脚步匆匆走进来,径直到在宋濛身侧,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姓吴的闹着上吊呐。您快去瞧瞧吧。”
吴士全寻死宋濛惊讶的竖起眉头,“父亲何在”
“王爷与沙先生出城了。不知道干嘛去了。”亲随右拳撞在左掌中,很是苦恼的抱怨,“寂善大师也不在。好像是给夜叉们送肉还是送什么的。真是,少吃一两顿能死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