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得把话说明白。金喜春清清喉咙,又道“那老道心思狼毒。竟撺掇汤昭采元阳。因此而死的女孩子光是记录在案的就有十三个。这还不算家人没去衙门报备,以及烟花女子。奴婢听说,汤昭被斩首的消息传到瑞州之后,瑞州竟是一片欢欣。百姓们直夸您是明君。”
元和帝垂下眼帘,轻声笑道“汤昭该死。”
话音刚落,元和帝精神骤然抖擞,腾地站起身,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走动。
这大半夜的,陛下想干嘛啊金喜春赶忙劝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该歇着了。”
元和帝忽地顿住脚步,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金喜春。金喜春心里发毛。陛下今晚太过不同寻常。
“我要见一见那老道。”元和帝眸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金喜春暗暗叫苦。
得了,陛下又给他派难办的差事了。
“现在。”元和帝气定神闲端起茶盏,“现在就见。”他笃定道。
不止是难办的差事,还是难上加难的那种。
金喜春躬身应是,步步倒退退至殿门前,转身离去。
茶盏中的香茶尚有余温,金喜春便去而复返。
“陛下,人带回来了。”金喜春眉宇间浮露出一抹疲惫。要不是有陆五姑娘的清心符顶着,他肯定得折损年寿数。
元和帝缓缓颔首,用眼神示意金喜春把人带进来。
等不多时,捆成粽子一样的清净道人被抬到殿中。金喜春从旁解释,“张神机使亲手捆的。他怕这家伙运用法术。”
清净道人侧身躺在地上,蚕蛹似的向元和帝一点点蹭过去。金喜春丝毫不留情面,抬腿踹在清净道人小腹,低声喝道“老实点”
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下晌审问他的时候就该用刑将其结果了事。
怪他心慈手软金喜春深吸口气。老了老了,反倒越活越回去。曾经的狼毒劲儿都弄没了。
清净道人吃痛,垂下眼帘遮掩眸中恨意,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浅笑,“清净见过陛下。清净不能给您叩头,还望陛下恕罪。”
元和帝神情淡淡,竖起手掌随意晃两下,“就是你给汤昭做法,令其犯下滔天大罪”
清净道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是,不是。天可怜见,清净只是为汤大人做法,让他黑发重生,官运亨通。他杀人也好,侮辱妇人也罢,清净全不知情。”
全不知情金喜春暗暗冷笑。他将清净画押的口供呈给元和帝,“陛下您看,白纸黑字写着呢,由不得他抵赖。”
“陛下明鉴,清净无罪,但是大人们唯恐得罪陆五姑娘,所以才给清净扣上各种罪名。他、他们屈打成招。”扬起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您瞅瞅,打的多狠。”
金喜春唇角抿成一字。
这老家伙真能胡咧咧。金喜春上前一步,躬身言道“陛下,此人诡计多端,您”
元和帝有些不耐的瞥了瞥金喜春,抿唇不语。
金喜春向后退两步,隐在金柱投下的阴影中闭口不言。
元和帝挑眉看向清净道人。
清净道人登时有了底气,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
“陛下,清净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
元和帝神情淡淡,一言不发。
清净道人思量片刻,继续说道“清净所用道术并不阴毒,不过是做做法事,烧两张黄符罢了。陛下若不相信,清净可以做给您看。”
元和帝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扬,只一霎便恢复如常,“这里没有术士,我不能给你解开绳子。”
清净道人额头冒出一层又一层细密汗珠。他没来由的口干舌燥,舔舔干涩的嘴唇,诚恳言道“陛下乃是是真龙天子,龙气旺盛足以压制一切邪祟。清净岂敢对您无礼”
元和帝似笑非笑,显而易见他对清净道人的说辞并不相信。他不会法术,倘若清净道人怀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清净道人不仅额头冒汗就连后背也是汗哒哒的,中衣黏在身上,像是骤然离水的鱼。在此之前,他打好一个又一个腹稿,但是真正面对元和帝,竟没有一个合用。
他早该料到有此结果。一国之君比门主大人更难应付。然而,他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如若不然就会沦为鬼煞。
清净道人不禁打个寒噤,愈发卖力的堆起诚恳的神态,“清净虽然懂得施法,但也并非洪水猛兽。您只需命人解开清净双手即可。”
元和帝眼帘微垂,连个眼风都没给他。
“想必您不相信清净有能耐令人黑发重生。”清净道人挣扎着看向阴影中的金喜春,“清净可以给金寺人施法,立马就能看到效果。”
好嘛,隔着帽子都能看见他头顶小小的一个繤儿吗金喜春恨得牙痒。贼老道实在可恶
金喜春头发的确不多。元和帝眸中笑意闪现,抬眼去看金喜春。
金喜春一颗心悬到嗓子眼。陛下该不会真让他给贼老道试符吧纵是再没见识,他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