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精身形敏捷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陆观跟前,恭恭敬敬躬身行礼,“大老爷。”直起身子,眼中已然泛起泪光。
怎么了这是陆观心下一沉,脱口问道“珍姐儿出事了”
田螺精缓缓颔首,“昨儿夜里出的事。”
陆观紧抿唇角。
又出事了他刚把珍姐儿身子大好的信儿送回京城。若是紧跟着再送一封珍姐儿又不好了的信儿回去
大喜大悲,老娘能承受的住吗
“再就是”田螺精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吴王下落不明。”
陆观瞳仁儿缩了缩。
吴王跑了为什么跑啊陆观垂下眼帘,闷闷吐口浊气。他定是知晓陛下心思。
跑了倒也不错。这不就印证了他心里有鬼吗陛下得知此事定然大发雷霆。
陆观手捻胡须略加沉吟的当儿,毛知府下了轿子,面带笑容行至陆观面前,“陆钦差,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陆观回过神来,抱拳拱手,“毛知府,幸会,幸会。”
“久仰陆钦差大名,今日得见,诗乃三生有幸。陆钦差风采卓然,气宇轩昂”毛知府笑容真诚,“德才兼备,明察秋毫”
陆观不等他说完,礼貌回道“毛知府谬赞。”
毛知府被他阻住话头,也没有显露出半分不悦,而是亲亲热热的握住陆观手腕,“陆兄一路辛苦,我已备下薄酒为陆兄洗尘,还望陆兄赏光惠临。”
陆观哈哈地笑着,手掌覆在毛知府手背轻轻拍了拍,“都是自家人,何至于如此客气。”
毛知府没想到陆观竟会以“自家人”相称,受宠若惊的愣怔片刻,旋即便又笑的更加热情,“陆兄不要嫌弃小弟招呼不周。”
田螺精睨了眼毛知府满脸的菊花褶子暗暗吐口浊气。毛知府居然称呼大老爷“陆兄”,啧啧,脸皮真够厚的。
陆观和毛知府你来我往,虚情假意寒暄过后便一同回到衙署。
陈闻礼见到夏长生,嘘寒问暖有说不完的话。夏长生将他带到陆珍居处,两人商议着合力化一碗符水给她补元阳。
毛知府十分识相的去布置席面,留陆观跟高傥说话。
高傥神情淡淡,眼中却流露出深深愧疚,“夏老先生说,那山魈不是寻常山魈。”拧起眉头回想片刻,“哦,是怨气化成的。非常歹毒。小陆被其伤了元阳,所以尚未醒转。陆大人不必担心,有陈神机使和夏老先生为小陆调理,定能化险为夷。”
他尽力安抚老陆了。希望老陆能放宽心。
陆观点点头,“珍姐儿福大命大,没事儿,没事儿的。”声音有些更咽,眼眶也开始泛红。
如此看来,陆家人对小陆确是视若己出。高傥心下稍安。小陆也不是个十分苦的苦人儿。
可这孩子命运实在多舛。
想想也挺可怜。
陆观瞥了眼高傥悲戚的眸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多日不见,老高倒是学会多愁善感了
两人各怀心思,大个子叩响木门,轻声回禀“大人,华小道人求见。”
华月枝这么快就到了高傥清清喉咙,“让他进来。”
再见华月枝,高傥差点没认出来。从前那个笑起来一团稚气的华小道人褪尽青涩,年轻的面庞浮露出的沉稳镇定令得高傥刮目相看。
好好极了
华小道人必能办好这趟差事。可以省下一大笔抚恤银子了。
高傥将陆珍惹上鬼庭十三宫的前因后果跟华月枝讲述一遍,在一旁吃茶吃点心的陆观听的心惊肉跳。
珍姐儿又结仇家了还是什么鬼庭十三宫。光听名号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道观。陆观吞了吞口水,苦笑着摇摇头。本事越大越能闯祸。
高傥忙里偷闲瞟了瞟陆观。不知怎的,他竟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同样都是孩子,小陆就是格外不省心。
华月枝却是满头雾水。他不明白高傥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鬼庭十三宫向来不问世事。”华月枝眉头深锁,“他们从不与其他道观往来,于江湖中算是异类。”
“这只是迷惑人的假象。”高傥抄起手边攒盒递给华月枝,示意他无需客气,随意取用,“据小陆所言,鬼庭十三宫深藏不露。”
深藏不露
然后呢华月枝挑了一块花花糖放进嘴里。
高傥见他吃了自己的糖,唇角微微扬起。陆观顺着高傥的视线看向华月枝,隐约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好像似乎可能
老高是在算计华小道人
“小陆原本是想求你潜入鬼庭十三宫打探消息,然则”高傥长叹一声,“眼下她口不能言,只能由我代她相求。”
华月枝闻听此言连连摆手,“不不,在下当不起。”
“华小道人何必妄自菲薄。”高傥将盛满桂花糕的瓷碟推到华月枝手边,用眼神示意他拿一块。华月枝赶紧咽下嘴里的糖,捏起一块桂花糕,“不是在下妄自菲薄,而是”顿了顿,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