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是元和帝给宋肖写信时的称呼。可以说是他父子二人的一点雅趣。
蓬莱散人不能断定夏长生所言究竟是有意还是中了符咒之后心神不守,口吐真言。
然而,他所说的这六个字不仅扰乱王爷心神,也使得妙远非常忌惮。
不过嘛,这也难怪。若是王爷不说,就连他都不知道连他也不知道陛下在信中这般称呼王爷。更何况夏长生呢
但是留着夏长生不是个事儿。他是个大活人,吃喝拉撒样样不落。更何况还得派人看守。
蓬莱散人有点后悔跟夏长生斗甩符和转符笔了。
虽然他赢得漂亮,但却弄了个大麻烦回来。
“鲁四亮将信笺呈上去,高傥没有找到顾氏遗珠,反而想把夏长生翻出来。”宋肖眉头紧锁,“也亏得夏长生当年隐居隐的彻底。且多年过去,他再次出现容貌也有些许改变,才不至于查到我头上。”
闻言,蓬莱散人苦着脸扯扯唇角。
王爷真会说笑。就算查也是查到田庄,怎会牵连王府
宋肖忽地话锋一转,问道“田庄那里布置妥当了吗”
“妥当了。”蓬莱散人缓缓颔首,“之前就有准备,此番稍作修饰即可。地契房契都是能跟凉州扯得上关系的。但等毛知府着人稍作查访就能得出结果。”
宋肖略略松开眉头。
“先不着急,反正高傥在驿馆脱不开身。”
蓬莱散人嘴唇嗫嚅数次,终于还是将到在唇边的话说了出口,“可他着人送信到京城,怕不怕”
宋肖唇角抿成一字,沉吟片刻,才道“在半路拦截信使倒也不是不行。然则高傥故意将风声透出来,会不会有别的打算”
“您的意思是”蓬莱散人身子微微前倾,“引蛇出洞我们露出破绽,他好捉个正着”
宋肖嗯了声,“先不要管信。”他终于拿定主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了高傥就是。没有陆五帮忙,除掉他还不是易如反掌”说着,扬起脸定定注视蓬莱散人。
又是他呀
蓬莱散人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
“陆五放火,你也放火。”宋肖直接命令。
他不大擅长放火。蓬莱散人点着头道“事不宜迟,就今晚吧。”
宋肖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摩挲着白玉蝉絮絮说道“既然拿不准哪个才是夏长生口中的所谓遗珠,那就一个一个杀了算了。先从陆五开始。她小小年纪精通法术,倒是有点顾家血脉的样子。”
“可陆老四把她捡回家的时候,顾大国师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蓬莱散人小心翼翼道出心中所想,“且陆五的样貌跟顾家人半点都不像。倒是有几分随了陆老四。”
正因如此,当年京城才会传的沸反盈天,说陆五其实是陆老四跟不干不净的女人生的。
的确不像。
妙远在京城时利用出入内宅的便利打探过鲁家那个庶女鲁小雯以及陆五的样貌。因陆五一年才回京城两三趟,即便回京也不出门做客,所以颇费了一番周折。
鲁小雯倒是容易见到,妙远甚至还跟她打过照面。见过之后,又是大失所望。鲁小雯跟陆家人也不像。
宋肖不免有些急躁,反反复复重复着,“到底谁才是顾家遗珠”
蓬莱散人唯恐他迷了心窍,赶忙唤道“王爷王爷谁是都好,除掉一个是一个。您放心,今儿晚上我就去驿馆放火,把高傥和陆五烧成灰,您也就没了心腹大患。”
宋肖没有如蓬莱散人所想那般放松心神,“除掉高傥和陆五,焉知会不会有下一个高傥和陆五。倘若倘若父亲得知母亲尚在人世又当如何”
“不会的。”蓬莱散人温声安慰,“仙姑在京城多年都没有引人注意。现而今她人在苏杭,更不会引人生疑。”说着,给宋肖斟上一盏微温的白水,“您尽管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宋肖将白水一饮而尽,果然恢复如常,对蓬莱散人道“你一定要把他二人除去。”
蓬莱散人信誓旦旦,“水火无情,陆五和高傥决不能逃出生天”
宋肖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子向后,脊背抵在椅背上,“即便父亲知道是我做的,他也不会怪罪。至多三个月不给我写信。”
这一番说辞,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陛下向来待您宽纵。”蓬莱散人唇角微弯,眸中却流露出点点不易察觉的讥诮,“他心中有愧。”
这份愧疚是对姜慈。而非姜氏王族。
“是了,他有愧。”宋肖脸上现出一丝挣扎。
一边是疼他宠他的父亲,一边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母亲。且母亲的仇人正正就是父亲。他享受着父亲给予他的富庶无忧,逍遥快活的好日子。暗地里却在算计如何才能从父亲手中夺取大周江山。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扪心自问,这么能否对得起父亲一直以来的爱护。但是,想到母亲所受痛楚,他对父亲的恨意就会增一分,敬意也会随之减一分。
或许,等他当上大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