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珍窝在大引枕里默默盘算着一会儿去顾府穿哪套夜行衣。
田螺精不敢打扰,撩起眼皮瞥了陆珍一眼缓缓吐口浊气。姑娘跟沈主事说的那些话它一句没听懂。明明苏主事跟姑娘讲的是另一个意思,姑娘真就忘性大的吓人,扭脸儿全不记得了。
这倒也罢了。她还瞎编乱造糊弄沈主事。田螺精紧抿唇角。主子做错了,它帮忙遮掩着就行。
正琢磨的起劲,马车缓缓停下。田螺精没有片刻耽搁,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转回头对陆珍道“是阿克小哥。”
话音刚落,阿克的笑脸出现在窗口,“小陆,大人请你去澹烟楼吃猪头肉。”
他用的暗语。小陆肯定能明白。她上回就是这样跟大人说的。
猪头肉见面详谈。
柴火猪头肉紧急,速到。
他理解的绝不会错。
陆珍颔首,扬声吩咐车夫,“去澹烟楼。”
阿克暗暗点头,果然跟他想的差不离。
高傥连着吃了块花花糖,觉得甜的有些腻,便端起手边的温水抿了一口。楼下凤无双抑扬顿挫的声音顺着敞开的窗户传了进来,“陆五姑娘单手掐诀,喝声急急如律令”醒木重重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人们鼓噪起来,“怎么又没了啊”
“回回都这样”
“住这儿,住这儿”
“诶陆五姑娘来了”
“你给俺们说说捉夜叉的事儿呗”
高傥抻直腰杆儿,向外看去。陆珍面带笑容,抱拳拱手,“我哪能比得上凤先生说的好您太抬举我了。”
“凤先生书说的好,吊人胃口的本领也不赖。”
凤无双从台上走下来,笑眯眯的团团一礼,“诸位多担待,我倒是有心多说点,可嗓子得爱惜着点不是。您要是爱听,明儿再来。”
“天天都来,天天都留着钩子钩我们。”
“今儿晚上又睡不好了。”
“可不是嘛。”
阿克板着脸拨开人群,给陆珍开出一条道。两人一妖走上楼梯,后面还在议论,“哟,那个是不是家养妖精”
“就是它,没错。冰雪梁说它爱吃蔗浆浇厚厚的冰雪。”
“妖精会吃呢。”
“”
田螺精不敢有半分懈怠,每走一步都尽量走出气势。它不能给姑娘丢脸。
“聒噪的很。”阿克抱怨着推开雅间门,“大人,小陆到了。”
“大人,您到底是琢磨明白了。”陆珍笑着走到高傥面前,见过礼后,继续说道“我就知道您惦记着再娶的事儿。您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回家才能帮您卜卦。在这儿不行,乱哄哄的。”
高傥睨她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陆珍立马委屈的红了眼眶,“您怎么这样使人把我叫来又不让我说话。”
小陆怎么跟桑敬一个毛病眼泪说来就来,跟不要钱似的。高傥一指对面的位子,“坐吧,坐吧。我有别的事找你。”
陆珍依言坐下,视线匆匆扫过满桌佳肴。不由得心尖儿打了个抖。看这架势,事儿不小呢。
得吃点垫垫肚子,要不然谁知道待会儿能不能吃得下。
“大人,您先请。”陆珍迫不及待的望着高傥。
高傥拿起竹箸随便夹了块虎皮肉放进嘴里。
对面的陆珍眼睛一亮,也跟着拿起竹箸,就见她手不停,嘴巴也不停,吃的又快又斯文。
高傥颦起眉头。这孩子练过吧吃相称得上十分文雅,眨眼功夫盘子里的菜被她扫走不少。
陆珍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忙里偷闲说道“祖母给我请的嬷嬷教的。光是练吃饭就练了有仨月。”
她还能腾出嘴说话高傥愣了愣,道“不着急,你别噎着。”
陆珍放下竹箸,拿巾子擦擦嘴,“差不多吃个三分饱就行了。”
三分饱也叫饱高傥清清喉咙,道“我把你家小黑的事向陛下回禀过了。”
陆珍闻言高兴的问道“我能领抚恤银子吗”
“想得倒是挺美。”高傥白她一眼,“你擅用法术,亏得我在陛下跟前帮你说好话。要不然你哪还能继续留在武德卫。”
她才不想当碎催陆珍一听没有抚恤银子,肩膀松松垮下去,“小黑不止死得惨,死后还被您用盛冰雪的碗儿压着。这就是挫骨扬灰呀身为小黑主人的我,竟然没有抚恤银子”漂亮的丹凤眼里控诉满满,“这像话吗”
又来了,又来了
陆五又说怪话气他了
“朝廷没有给符纸发抚恤银子的先例。”高傥攥起拳头抵在唇角轻咳几声,“行了,先不说小黑了。”
陆珍缓缓点头,“死者已矣。小黑走就走了吧。”
高傥紧攥的拳头搭在桌沿,垂下眼帘往前回想片刻,才又记起自己要说的正事,“你跟凉王世子身边的术士比的话,能不能比得过”
陆珍拧起眉头。老高不会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