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渐歇,薄薄水汽随风飘散,恰似田螺精满腹憋闷挥之不去。
它根本没说过这种话,它是跟着姑娘到在这处的。田螺精紧抿着嘴唇,紫水玉一样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
冤枉死妖精了
陆珍没有理会悲愤、委屈、难以置信等等情绪堆积在脸上的田螺精,又扬声问道“有人吗在下武德卫陆珍,就就想问个路,问完了就走。”
屋门紧闭半点反应都没有。
“没人”陆珍横了眼田螺精,“小田呐小田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家养妖精”
又是这句
行吧,它再说一遍就是了。
田螺精吸吸鼻子,强忍泪水,“姑娘,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姑娘厚爱。”
“你先找着回去的路再谈其他吧。”陆珍悠悠叹道“误了吃饭的时辰咱俩都得饿肚子。你在屋里待着都迷糊,饿着就更不行了。”
它行的田螺精想要争辩,就听屋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人一妖循声望去,有个白胡子老头儿提着袍子匆匆走来,看到陆珍和田螺精愣了愣,“你们是”
“在下武德卫陆珍。”陆珍扬手一指田螺精,“这是我的家养妖精。”
田螺精赶紧行礼。从进刑部到现在它就一直在行礼。姑娘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它是家养妖精。没人的时候还总问它,“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家养妖精”
田螺精行过礼之后退到陆珍身后,偷摸揉揉额角。还别说,真有点迷糊了。
姑娘的确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
白胡子老头儿微沉,在田螺精脸上转了转,重新将视线投向陆珍,“你是什么人”
陆珍正正颜色,“桃仙谷传人,陆珍。”
桃仙谷传人岂不是裴真人的徒儿白胡子老头儿十分惊喜,“你就是那个与桑神机使斗法,赢了他家养妖精的陆五姑娘”
“正是在下。”陆珍颦了颦眉,“今儿个是我随皇长孙殿下观政头一天。不巧我这家养妖精不认路,误打误撞走到您这儿来了。”
它好像明白点了。姑娘把它从螺里放出来就是让它背黑锅的。木香大姐儿瞧着就是个精明人,哪像它,不会做饭的傻妖精,除了背黑锅也干不了别的。田螺精深吸口气,肩膀松松垮下来。
先跟姑娘学捏着鼻子认下一口接一口的黑锅吧。不认还能怎么样姑娘就它一个家养妖精背黑锅。
田螺精自怜自艾的当儿,白胡子老头跟陆珍熟络起来。
他姓沈名良,是都官主事,掌管卷宗簿录。平时就在这小院守着,是凡调阅卷宗都要经过他的手。
“我把屋后那块空地拾掇出来,再支好架子。等过了八月节就能晒些鱼干、虾干。”沈良把陆珍让进屋里,“家里孩子多。天天嘴巴不闲着还是觉得饿。备点鱼干虾干当零嘴儿给孩子解解馋。”慈蔼的笑容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可亲,田螺精忍不住发问,“现在支架子早了点吧”
“不早,不早。人老了腿脚慢。再说我还兼着公事呢。”沈良重新打量起田螺精。这位妖精小哥是个会过日子的。
言下之意,晒菜干鱼干才是正职田螺精怯怯的望了眼陆珍,紧抿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陆珍并没有怪它,而是拿起桌上尚有余温的茶壶给沈良和自己各倒了杯水边喝边聊。
两人相谈甚欢,直说到时近晌午陆珍才带着田螺精回来。
宋琛放下卷宗,笑问道“去这么久”
“随意走走。走到一半,小田闹头晕。我们俩在廊下待了好大一会儿。这不快吃饭了吗,它肚子又开始叫。不回来不行。我就算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家养妖精不是。”陆珍端起茶盏又放下。她方才在沈良那儿喝水喝饱了,这会儿看见茶盏都想打嗝儿。
又一口大黑锅。田螺精垂下眼帘。把它压死算了。
陆珍挑起眉梢,问道“什么案子殿下看的都入迷了。”
“欺男霸女,侵占良田。”宋琛捏捏眼角,“看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应该不妥吗”陆珍不明白宋琛何出此言。转念又想,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欺男霸女,侵占良田。想来是曹震拿这案子试探宋琛首选刑部的真正目的。
宋琛合上卷宗,用手点指着桌面,“卢鉴有个极为宠爱的妾氏姓宁,家在瑞州,这件案子就是瑞州知府汤昭主审,上报刑部复核,确认无误秋后问斩。
“斩的那人也姓宁”陆珍摸出点门道,“是在卢鉴案发之后”无非是姓汤的见风使舵罢了,他这么做可能也是想讨好元和帝。当年受卢鉴案牵连的那么多,区区一个宠妾家人又算得了什么
“是那宁氏的亲哥哥。”宋琛拧起眉头往隔壁方向瞟了一眼,“曹尚书怕我翻旧账。”
陆珍微微一笑,“翻旧账不等于翻案。殿下不如开门见山与曹尚书挑明了说。他心里踏实,您也踏实。”
宋琛摇头浅笑,“谁也踏实不了。”曹震是借由卢鉴案博得元和帝信赖的众多臣子中的一个。倘若元和帝重查旧案,想必会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