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到自己嗓子干哑的厉害,多日不跟人交流,连喊出她的名字都艰难“徐青桃”
徐青桃看向他,陈时屿声音滞涩“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默默开口“我路过的。”
撒谎。
陈时屿在心里反驳她,这个点明明还没有下课。
注意到他站在大雨里,徐青桃撑着伞往他的方向跑。
面对面地替他打伞,那些父母去世之后倾斜向他的风雨,此刻被这一把小小的雨伞隔绝在外。
徐青桃垫着脚没说话,雨伞尽力的朝他倾斜。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从里到外所有伪装的平静打破,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什么也不在乎。
父母逝世以来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他无力地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很烫,不知道是他发烧带来的热度,还是少女给予他的片刻温暖。
“让我靠一会儿,行吗。”
徐青桃犹豫着点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时屿声音疲惫,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有一点。”
徐青桃轻轻地安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顺着,像母亲在世的时候一样哄他“你可以哭的。男生哭也不丢人。”
她认认真真地保证“我不会告诉别人。”
他情绪失控。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哭出声音。
人年纪大的时候会频繁做梦回忆起从前,陈时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梦到了这一幕。
在国外的这几年起初过得并不是很好,好在有秦风的帮忙,这一年生活渐渐地走上正轨。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高中毕业仅仅两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就像梦一场,如同上辈子一般。
早起的时候法国室友盯着日历看了眼,打趣道“陈,今天在你们国家好像是个特殊的节气。”
陈时屿站起身。
这些年他长得更高,也更英俊,眉宇间早就没了少年时的稚嫩,瞥了一眼日期,月二十一日,是春分时节。
拉开微信聊天框,陈时屿指尖落在熟悉的名字上。
高中毕业之后,跟徐青桃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她大概是图方便省事清了一批好友,而自己的账号不幸被抽中,惨烈的成为了陌生人。
和她最后的一点联系就这么断开,陈时屿盯着聊天框看了一会儿,发了一条生日快乐。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孤零零的聊天框只有条生日快乐。
像一厢情愿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沉寂了许久的高中同学群忽然热闹起来。
有人在群里问了一句最近大家都在忙什么,七嘴八舌的讨论开。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还记得咱们班的班花考去哪儿了吗
马上就有人回,好像是云京大学的金融系吧
法国室友一边刷牙一边碎碎念“今天你回学校吗我听说学校里来了一堆交换生,是你们国家很有名的大学,云京大学金融系的学生。”
他想,要不然在试一次
就算没办法当面说一声生日快乐,也可以看一眼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可是陈时屿没想到自己的试一试,试出了大问题。
后来跟秦风聊起的时候,其实他那时候完全不知道徐青桃有没有成为交换生,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运气很差,她也确实没来。
秦风接到医院电话说陈时屿在抢救的时候,是不信的。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红灯亮起,即便不用推门,看到地上那一滩一滩的血迹也足够惊心动魄。
秦风脸色惨白,都不知道是怎么听医生说完这场车祸的来龙去脉。
只听到了一个患者情况不够乐观,以及交到他手里的跟陈时屿有关的随身物品。
简简单单地几样,连开机都困难的手机,屏幕碎裂成蜘蛛网的形状,页面还停留在微信上,那一年又一年执着地给一个删除他的账号发的生日快乐,让秦风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和手机一并交到他手中的还有个浅粉色的丝绒盒,他因为过度紧张接过丝绒盒的手在轻微颤抖,打开后,是一对皎洁漂亮的珍珠耳坠,耳坠下是两朵白色小花的形状。
白色的风信子,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
秦风闭上了双眼。
手术一共持续了整整一天,心脏几度停跳之后,才从死神身边捡回来一条命。
当天晚上就从抢救室转到了重症监护房,等陈时屿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
秦风来看望他,他第一句话就是问时间“今天几号”
秦风没好气道“四月一号,你可真是会挑日子醒,我还以为医院给我打电话是来祝我愚人节快乐的。”
陈时屿似乎笑了声,扯到了伤口“挺好的。”
秦风骂骂咧咧说好个屁,真要这么死了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