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鲥摆手“那就听燕王的吧。”
他没注意到身旁皎皎握着书的手一瞬间捏紧的动作。
来自越地的国君车队终于进入祈水郡内。越人一部分人随着越鲥进入城中,一部分留在城外,暂时驻扎下来。
皎皎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外祈水郡百姓说的熟悉的雅言,恍然隔世。
居然真的回来了。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种如置梦境的感受在进入郡守府后更加强烈。开门的杂役低着头,皎皎还是认出他就是那位给自己问早安问了好多年的福润。
福润人拔高很多,一直低头,和她印象中偶尔会同她开几句玩笑的模样有些不同,看上去稳重许多。
皎皎的脚步在经过他时停了一下,但见越鲥回头看来,还是继续提步向前走。
她跟在越鲥身后,与他一起随着郡守府内引路的奴仆向前走,穿过花园,每走一步,过往的记忆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地像是发生在昨日。
这条路,这个花园,她怎么会不熟悉。
有好几年,她都是挎着装满糕点的小篮子来这里,每日都要走过这条路,每日都要穿过这个花园。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在越鲥的坚持下,皎皎和他住在一个院子的相邻的两间屋内。
两人还没到院子里还没多久,燕王就派人来请越鲥去主厅,既是作为地主宴请越鲥,也是要与他说话。
被遣来的燕地奴仆说“殷王还未赶到祈水郡。国君说是想先与您说两句话。”
这是在殷王来之前先对一对各自的想法
玉年了然,劝越鲥“我们该去听听燕王对于这次会盟的具体想法。”
无法推拒,越鲥只能留下皎皎一人在院子里,对她说“我这次赴宴,应当要很晚才回来。你若是肚子饿了就与仆人说,让厨娘为你做。”
皎皎沉默片刻,却抬眸看他“稍作修整后,我想出去郡守府走走。”
顿了顿,她道“越鲥,城里有许多看我长大的人。他们曾经待我很好。我想去见见他们。”
越鲥愣了愣,道了声好。
迟疑一会儿,他嘱咐道“记得带上两个侍卫再出门,不然我不放心。”
皎皎点头,越鲥这才留下几个奴仆和侍卫在院中,转身带着玉年去赴宴。
越鲥一走,院子里的侍卫也走了大半,空荡了下来。
皎皎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饭菜垫下肚子,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侍卫出了门。
在祈水郡,她实在是有太多想见的故人。
这是寻常又不寻常的一日,十七和以往一样正在街头卖货,和一位相熟的客人聊着近来成中发生的新鲜事。
客人来替孩子买不倒翁,十七蹲在地上,一边在自己的货箱里扒拉东西,一边和客人瞎聊天“嗐,最近城里谁不是夹紧尾巴做人呢我十七祖上真是冒了青烟,有朝一日居然能够和三位国君待在一座城里。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客人也不急着马上要货,站在原地等十七找东西,慢悠悠地与他聊下去“也是。”
他与十七透露“我年前还想着要去一趟雍阳,看看王都的风土人情,哪里料得到”
剩下的话他没说全,十七却听懂了。
哪里料得到他还没出发,久居王都的国君居然带着一大群人先来祈水郡了。
十七终于从货箱中扒拉出不倒翁。
他起身把不倒翁递给客人,从客人手里接过钱,听客人压低声音道“你上午看到了没,越王的车队已经进入城中。”
燕人是不习惯谈论国君的,但人都爱看个热闹,客人笑了声,悄声同十七分享消息“我也算去过许多地方,知道燕地的一些事情。听说越地多美人,这次来的国君年纪虽轻,但爱美人更是出了名。据说现在在越地,人人都知道他爱极了一女,半点都离她不得,就连国君游街,也要把她带上高轿。”
说到这,客人想不通“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被一国之主爱重到这等地步”
说起美人,十七收钱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一向是个嬉皮笑脸的人,这会儿脸上的笑却淡了几分。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表情奇怪“你难不成忘了,我们祈水郡多年前也是有过美人的”
他哼笑“我想不出更好看的样子了。”
客人知道他在说什么,面容也跟着怅惘一瞬。
他叹道“长乐巷那一家可惜了。”
但也不敢多说。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间,十七的摊前忽然来了别的客人。
是一位头戴帷帽、身着华服的美人。
按理说,这女子戴着帷帽,十七应当不知道她的长相才是,可是任谁看到这样一个人,都不会怀疑她是美人这件事。
燕地的人爱着青衫,这名女客也着青衫。
可她衣衫上的青却与燕人常穿的青不太一样,颜色浓重,更偏向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