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一日的西楼发生了什么事,仿佛皎皎只不过如常去给越鲥念了一回书,越鲥就彻底厌弃了她,连带着听人念书的爱好都顷刻消失。
皎皎下了西楼后,西楼安静了一个下午,晚上却不断有东西被越鲥砸落下来。
他砸东西的时候,皎皎在不远处伫立,满脸的茫然无措。
她苍白着脸,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审判。
窈娘听到杂役的话后赶了过来。她看着满地破碎的物件和被撕碎的纸张,再看着彷徨伫立的皎皎,只觉得额边的青筋都在一突一突地跳动。
她吩咐杂役把地上打扫干净,抬眼看了眼西楼,便搂着皎皎回到了她屋。
窈娘问“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闹出这么大响动”
她头疼“你给他念书的这一个月,我看他难得安静这么久,怎么今天突然又发了狂”
皎皎站在窈娘的面前,手捏上了衣角,把衣角揉得皱巴巴的。
她嘴巴嗫嚅几下,想说什么,但还是半日说不出来,只能低了头,颓然道“窈娘,是我的错。”
念了一个月的书,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让人听着都觉得心疼。
窈娘心软下来,目光从她无意识捏在衣角的手移到她消瘦的面颊,长叹一口气好不容易脸上养了点肉,念了一个月书又瘦回去很多了。
极乐坊不愁吃不愁喝,她消瘦明显是忧虑所致。
窈娘拉了皎皎的手,把她拉到身前,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柔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见皎皎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她强硬起来“你今天不说出来,就别离开了。”
皎皎握住窈娘的手,好半晌才苦笑一声。
“真是我的错,”她说,“窈娘,我惹他难过了。”
窈娘见她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什么都撬不出来,只能放她离开。
极乐坊里,风吹草动都传得很快。晚间灵鹿回来,皎皎没说一个字,她已经从其他人口中把这事知道了个大概。
她气鼓鼓,嘟囔道“他是很可怜,可是皎皎你也很辛苦啊。一个月来隔上两三日就去替他念书,念得嗓子沙哑成这样,他不怜惜你算了,居然还冲你撒气。”
皎皎垂眸,想起那一日他从期待到失望、失望到绝望的双眼,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又浮现上来,让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出神许久,才道“灵鹿,真的是我的错。”
那一日,他把血淋漓的伤口硬生生撕开,只为了求她为他再哭一回。
她被他突然吐露的秘密惊得没有反应,他等不到她的泪水,自己的眼眶却渐渐湿润了。
皎皎被越鲥赶了出来。
他阴晴不定,刚才还温柔地按着她的手捂在左耳,下一刻却砸了桌上的茶杯。
陶瓷杯被砸得四分五裂,他红着眼眶,指着门对她喊“滚滚出去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会为我流泪”
皎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熟悉的绝望和偏激,还有希望落空的悲戚。
这是接近他的绝好时候,皎皎想,她只要为他流几滴眼泪,再对他说几句怜他爱他的假话,他必定会把她放在心里,日后登位少不了她的好处。
一切都想得很好,可实践起来怎么那么难。
皎皎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理直气壮地欺骗越鲥。她迷茫他已经那么可怜了,她真的还要靠欺骗来博取他的好感么
可她也想活命啊。
皎皎很难过,这难过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越鲥。
难过自己坏得不够彻底,又难过越鲥可怜得太过彻底。
自那一日后,越鲥再也不找皎皎念书给他听了。
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他再次回归到了以前的生活,过起了一个人独居西楼之上的寂寞日子。
皎皎的竹箫果真学得不成,三个月过去,女师傅无奈地表示皎皎真不是这块料。
“在乐坊待了半年多,没想到是白费功夫。”
窈娘对皎皎说“看样子你真的得去戏坊。幸好我瞧着你如今能说上许多越语,去戏坊身段和嗓音,练个大半年或许能登台演个小角色。”
一切都在朝着皎皎期望的方向进行,可听到窈娘说出这话,皎皎却没那么高兴。
她想起西楼里的越鲥,觉得很无力。
原本想着要接近他的,他的确给出了机会,可惜她没接住。
皎皎想,现在越鲥该恨死了她吧或许登位后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毕竟他说了她是骗子。
殷鞅带着殷人破了越国两座城的消息传到皎皎耳朵里时,她正在戏坊里被女师傅揪着戏文一句一句地教。
她越语说得比半年好许多,但唱起女儿戏来还是有些奇怪,因此女师傅对她的学习是抓得最紧的,其他人练了一会儿休息聊天时,女师傅还在带着皎皎练习。
戏坊里几个姑娘说着从杂役嘴里听到的新鲜事。
一个姑娘说“殷太子着实讨厌,他身体一好,就来夺我们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