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汹涌却安静,明明身边没有人,却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仿佛发出一声哽咽就像是向这命运、向那戏弄了她的剧情认输了似的。
皎皎开始想念很多人,想念很多东西。
想念她穿越前的父母好友,想念芸娘、荆南枝、二公子,想念夏酉和芍药,想念她院子里的槐树、槐树上的秋千。
那些她曾有的,现在都消失了。
三昧寺的僧人念经时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皎皎想,难不成剧情说她该死,她就要死那个作者寥寥几笔,她就要心甘情愿地死
凭什么凭什么她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皎皎抹去泪水,继续向前。
她不能认输。她是有人爱的人,还有很多人在等她,她才不能输。
马蹄声响起,皎皎知道是殷鞅追了过来。
她不吭一声,挥动马鞭,想要驱使着白马加快速度。可她本就与这白马磨合得不好,心意不通,再加上她学骑马不久,还不懂许多骑马的技巧,因此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殷鞅纵马从她身侧越过。
他如疾风,从她身侧经过,驾马拦住她的去路。
皎皎硬生生被他逼停。
这是皎皎第一次见殷鞅骑马。
他明显比她要驾轻就熟,哪怕是随便骑了一匹马,看上去也是得心应手。
殷鞅坐在马上,淡淡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他黑衣领口衣摆的凤凰图案都在泛着隐隐约约的光芒。
他淡淡看过来,如墨般的眼眸似有波澜掀起,下一刻却又归于平静。
“结束了。”殷鞅道“燕女,你的任性到头了。”
任性在她眼里,她为活命所做出的挣扎,就是任性
尽管知道他不知道剧情,可是皎皎还是忍不住要迁怒他。
她直视殷鞅,笑“不,还没有结束。”
他都已经拦住她的去路,这怎么叫没有结束
殷鞅蹙眉,刚想说什么,等见到她的动作,却是没忍住瞳孔扩大
她竟是疯了一样,不顾他还在身前,狠狠攥了一下缰绳,又冲了过来
缰绳握得太近,马儿受了刺激,当下又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地再度向前冲过去。
她这是要将他连人带马一起撞开
殷鞅大惊之下,不免又觉得荒诞。
疯了,真的疯了她为了逃走,居然连命也不要了
把他撞开,难不成她就能讨得了什么好两败俱伤罢了。
可眼下已经不够他想得更多。
眼见她已经欺至身前,两人俱是要被装得人仰马翻,殷鞅咬牙,注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身子一个使力便跃然而起,猛然拽住皎皎的手臂,靠着这一瞬间的冲力,将她从马上拽了下来
两人一同落下马。
殷鞅又当了她的垫子。
让他做出决定的时间太短,以至于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挡在她身下。
后脑勺撞在地上,左胸口又开始疼。这次疼得比上一次要严重许多,甚至比得上第一次被匕首捅进时的疼。
殷鞅眼前一黑,唇色都变得有些惨白。
他忍住痛,不想叫这燕女看笑话,只能装作云淡风轻地起身,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握住她手腕,学着往常的样子嘲讽她“死了心吧,我不想放你走,你就永远走不了。”
顿了顿,他道“三百金,一国太子给你当了两回垫子,你现在值得六百金了。”
殷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告诉她值六百金算什么,是鼓励她更猖狂,以后好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么一想,殷鞅又想收回这话。可惜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
殷鞅的随从已经陆陆续续赶到。
皎皎被殷鞅从马上带下摔落,身上当然是疼的。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殷人,皎皎头发散乱,踉踉跄跄起身,甩开殷鞅的手。
她说“我不是三百金,也不是什么六百金。”
殷鞅一愣。
他挥开身后想要搀扶他的随从,眉头皱起“燕”
话还没说完,皎皎已经抬起头来,恶狠狠瞪他。
她打断他,冷笑“不是三百金就是燕女,殷鞅,你整日说我无礼,无礼的到底是谁”
殷鞅抿唇,觉得这个燕女当真无理取闹至极。他刚要骂她,结果抬眼却看见她的眼是红肿的。
她哭过了。他意识到这一点。
于是所有话都憋了回去。
殷鞅闭了闭眼,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皎皎却没有回答他。
她转过身,一头扎进身后姗姗来迟的泉衣怀里,不再搭理他。
这一晚的闹剧终于结束。
泉衣带着皎皎回到了她的帐篷中,殷鞅这边却是一夜之间第二次喊了大夫过来。
大夫掀开他的外衣,解开绑带,等看到他胸口的伤口,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许久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