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起,无端堕入无边地狱。
简云台狠心背过身,不再看微生律。
往后的路,你需要自己走了,曾经约定好一起去看的大好河山,我也无法赴约了。
喧嚣之中,镜外寒冷的风暴卷入镜冢内,被灼热的空气烫得悚然。这风儿裹挟着一声苦笑的呢喃声,送入耳畔。
“会有人来替我爱你。”
他没有再看微生律的表情,但后方的声音显然变得更加崩溃绝望,几乎是肝肠寸断,悲恸哭着嘶吼“不行别人不行,谁来都不行回来你回来”
“简云台”胖子同样在大叫,脸色涨红,大声嘶吼着想要推开身边人。
“啊啊啊啊啊啊简云台”他濒临崩溃,金金同样焦灼踱步,发出刺耳的悲鸣。
混乱,无助,黑暗,哀恸。
希望来临的前一刻,黑云笼罩着所有人。
众人含泪看着镜外,简云台半身染血,挥拳,最后一次砸向了谋命水晶。
砰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之后,地面摇曳的幅度越来越大,几乎所有人都无法站直身体,狼狈摔倒在地。
抬眼一看,那枚漂浮在半空中的红水晶已经碎成了数半,被粉碎成鲜红沙粒。
灰尘被激起,滚滚的浓沙之中,光幕通道暂停了一瞬,这一瞬仿佛万籁俱寂,可是很快,它猛地颤动收缩
以一个无可抗衡的速度,迅速向中间门合拢,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光芒变得无比刺眼,众人眼眶刺痛,被逼无奈伸手挡住眼睛,简云台依旧没有回头看,他就像是怀揣着一颗热忱之心,悍然奔赴黑色的未来。
“呼哧呼哧”强光刺眼,微生律却睁大眼睛直勾勾,绝望盯着外面,他看见简云台用力推开了王。
地面倾斜,他们的身形在地面上狼狈滚了几圈,落到低处,戛然而止。
噗呲倒插在地面上的长刃贯穿了王的胸腔,与此同时,长刃同样贯穿了简云台的心脏,让他的身形停滞在半空中。
通道闭合。
最后一瞬,微生律看见的,是简云台无力垂落的右手臂,微晃着松在身下。
滴答,滴答。
猩红的鲜血顺着苍白的指尖流下,在滴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世界上的所有颜色仿佛都消散了。地面变成了黑白,天空变成了黑白,一切鲜艳的色彩逆着人潮离开,一切喧闹的声音被阻隔在很远的地方。
仿佛一瞬间门,世界死寂。
微生律愣滞倒在地面,腥血味顺着鼻腔猛地冲了上来,瞳孔里仿佛也浸入了血,心脏疼得像是同样被挖开。他再也忍不住,痛苦低下头猛咳出一口血,旋即眼前一黑。
远在灰塔之上,那个充斥着无数名牌的地方,有一个新填进去的名牌颤动片刻,于寂静无声处悄悄碎裂。
嗡嗡
嗡嗡
名牌一碎,世界各地神之通行的青灯随之震响,鬼火在灯壳内暴冲,幻化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撕裂又聚合。
神之通行们纷纷一愣,下意识抛起红色的纱飞入空中,手臂平举起青灯。
又面色沉重凝视着青灯。
有镜冢中人死去了。
“妈妈你看这条河,河里有鱼诶”小姑娘跳入河流,赤足在河中玩耍。她的背后有大片大片的灿烂阳光,紫红色的光芒将河流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小姑娘的母亲抱起孩子,皱眉抬头往上看,青灯依旧在嗡响。
刚刚有人死去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青灯一开始只是在嗡鸣,可是当世界各地的声音全部都迈向同一个频率,它的声音听起来又像是古钟被厚木撞响。
咚
咚
钟响的末端甚至还有颤音,赶路人停下了脚步,在玩耍的孩子们也被成年人喝止,神之通行们眼眶微微发红。
所有人似乎都心存疑惑,所有人又不约而同低头一齐默哀。
这丧钟,又在为谁而鸣
十日,镜冢足足静谧了十日,外界开荒的热闹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成婚时尚未来得及取下的红纱与红灯笼,被尽数换成了白色的风帆。
风卷过,素纱扬起。
地面的金色纸钱散得到处都是。
人们经过神像时,总会叹息驻足,看了几分钟又满是不忍心地离开。
那里一直跪着一道大红的身影,在神像下以头触地,一遍又一遍沙哑许着愿望。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作为交换,请神上身。”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作为交换,请神上身。”
“”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作为交换,请神上身。”
声音越来越轻,背脊也越来越弯。
从前像挺直的青竹,君子端方。现在却像是被打折的青竹,狼狈又麻木。
鱼星草和徐晴晴都来过,他们谨记简云台曾经的叮嘱,来到此处开解微生律。可是无论他们说什么,微生律都不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