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律点头,“我们。”
简云台迟疑,“我们真的可以吗”
微生律说“你的母亲也曾这样问过我。”
简云台瞳孔微缩,立即直起了身子,身形变得僵硬。他将手肘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垂眼看着脚下的阶梯,闷闷不乐说“你和她相处过很长时间吗”
微生律伸出手臂,宽大的掌心覆在简云台的手背上,温热传递过来。
“她同样很爱你。”
简云台转过头,问“凭你对她的了解,她将我抛弃在孤儿院的时候,会想什么她之后有没有后悔过”
微生律摇了摇头,说“我并不了解她。那个时候我尚且年幼,记忆中每次相见都很匆忙,但我知道她很爱你。”
简云台“你怎么知道”贴在胸膛上的长命锁微微晃动了下,发出清脆的链声。
微生律的语调沉静,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她很爱你。她最大的遗憾只有两个,一个是没能将一条死路打通,另一个,就是她再也没有办法陪伴你长大。”
简云台嘴唇动了动,心中满是复杂,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
微生律攥了攥他的掌心,弯唇说“因为你是她与爱人的爱情结晶。你并不是一个意外,你是她上下求索,求来的馈赠。”
简云台一惊,“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微生律摇头,说“不知道,只是听她提起过一次,那时候的她笑得很开心。”
简云台停顿了片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源源不断的热度由掌心相接之处传来,仿佛心底最冰凉的那一块也被温热侵蚀,最终冰雪消融。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微生律没有给出任何理由,也没有给出任何证据,但他的话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定下了简云台惴惴不安的心。
他其实一直都很怕,怕自己是一个意外,又怕自己是出生前就不被期待的存在。
可是微生律告诉他,不是的。
简云台眼睛有些发热,鼻尖也酸涩难当,他忍不住问“她想走的到底是什么路,为什么教父说这是一条死路”
微生律说“真正的和平。”
简云台摇头,“我理解不了。”
微生律抬起手臂,绕过他的肩头,将他摁入怀中,柔声说“也许以后会理解。”
“也许吧。”简云台叹了一口气。
吱呀
栅栏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响,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拖着浴缸走了进来,看见在大门前拥抱的两人,梅凛然停滞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匪夷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栅栏门。
绕过浴缸,他竟然又开门重新进来了一次,简云台与微生律已经站起了身。
梅凛然惊愕问“你们怎么来了”
他身后的浴缸不断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时不时还能看见飞溅的水星,与鲢鱼的尾巴。梅凛然虽满脸的疑问,但也没有多问,他赶忙说“快过来帮忙这是我刚抓的肥鱼,再多搁一阵子它就死啦”
简云台走上前,附身抓住浴缸。
梅凛然说“没让你帮忙让微生律抬,你,你进来来厨房帮我”
说着他就走进了木屋。
说话与行动还是风风火火的模样,简云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朝微生律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生律冲他轻轻点头。
简云台便大致明白了,一般这些情况,估计是有话想要单独和他说。
简云台追入木屋中,踏入敞开式厨房。
梅凛然倒了杯水,放到了他的面前,又转过身去切菜,问“想吃什么”
简云台“啊”
梅凛然“啊什么啊,我问你想吃什么。”
简云台捧起水杯,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便说“来时已经吃过了,不饿。”
梅凛然“你必须饿。”
简云台嘴角微抽,说“吃鱼”
梅凛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切好的佐菜放到盘中,又开锅炉看了眼里面正温着的浓汤。简云台捧着水杯喝水,问“你单独叫我进来,是因为什么”
梅凛然茫然回头,“因为要让微生律抬浴缸啊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消停一点儿吧,我怕把你抬坏了,微生律找我麻烦。”
“”简云台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个离谱中又带着正常的回答,哑然问“你叫我进来,难道不是想单独跟我说话吗”
梅凛然“”
简云台“”
梅凛然鼓了鼓掌,满脸赞叹说“哇哦,你和你的朋友平常都是这样吗你们交流还不得八百个心眼子啊我要是想单独跟你讲话,那我肯定直接拉你进屋让他别进来。”
简云台多看了他好几眼,视线主要萦绕在他的眼眶附近。上次见面的时候,梅凛然画着浓厚的眼影,像是把整个眼影盘都挖下来涂到了眼皮上,手法粗糙而随意。因此上一次,简云台并没有真正地看清楚梅凛然长什么样,也许是今天下水抓鱼的缘故,梅凛然眼眶附近的眼影被水冲了个大概。
露出了他原本的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