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门声。
砸门的人似乎不是用手在砸,而是用什么硬邦邦的棍子,显得来势汹汹。
不等里面的人应声,那人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黑客白闪避不及,只得眉头微微皱起得侧过身子,不拿正脸对着门。
进来的是一个光头壮汉,穿着两条杠的老头背心,裸露在外面的肩膀肌肉高高隆起,上面还纹着青色的龙虎纹身。屋内几人一见到那人,立即紧张起来。
男人将妻儿护在身后,脸色青紫斥“我爸欠你的高利贷我已经还清了。马老板,不是说好了,不会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么”
“你以为你躲到白河城来,我就找不到你了”马老板将手中的短黑棍扛到肩头,笑容恶劣说“谁跟你说还清了你爸欠我三十六万,白字黑字的欠条还在我手上这七年下来利滚利,已经滚到了二百多万,你就还个本金,利息呢利息被你吃掉了”
男人怒及,却又敢怒不敢言。
触及妻儿恐惧的眼神,男人压下怒火,勉强维持镇定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这份利息他是肯定不会还的,他也还不上。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人敷衍走,反正马上就要回老家了,大不了再换一个地方工作。
对面,马老板冷哼了一声,嗡声嗡气得问“说个数儿,什么时候还钱”
“一个月”
“一个月”马老板的音调骤然扬起,手中的棍子动了动,发出了“咔擦咔擦”的电流声,这竟然是根电棍
男人立即改口,“一个星期你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肯定能把这钱还上”
马老板这才像是恩赐一般说“行,那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可就不止我一个人来催债了,你可得给我把钱准备好,要不然”他左看右看,嗤笑一声,“我看这地儿,还挺适合埋人。”
“好,好”男人眉心微跳,咬牙点头。
马老板冷笑看他们一眼,转身往外面走。人都走到铁门边边上了,他突然顿住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皱眉看了眼一直坐在客厅里默不作声的黑客白。
“你”马老板出声。
男人警觉地挡在黑客白之前,惊慌说“这是我邻居家的小孩,和我爸背的债没关系。他只是来玩的,你不要难为他。”
马老板眉头皱得更深,透过男人的手臂,他能够隐隐约约看见黑客白的侧脸。介于少年人与青年人之间,皮肤白得不像样子,好似在阳光中能够变得透明。
像这样白的人,马老板曾经也见过一次,他上前几步,一把子推开了男人。两只黑黝黝的手掌往桌上一拍,发出“砰”一声巨响,整个桌子都连带着颤了颤。
他死死盯着黑客白的侧脸,某一瞬间,黑客白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回视着他。
镜片之下的瞳孔幽深而阴冷,像是矿山之下最深处的黑水晶,毫无人情味。
马老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顿了几秒钟后,他惊呼一声,“你”
话都来不及说出口,他就伸长手死死攥住黑客白的手臂,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了电话,拨通之后大叫“我找到他了我找到白了他就在白河城里”
听见“白”这个字,黑客白面色骤变。
他这才想起来马老板身上的龙虎刺青是什么东西因为年份太久远,他其实现在也还是记得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记得初二的时候,他在一个深夜打开了电脑,几个小时就轻轻松松破开了这个高利贷组织的内部网络,提取了其中毒品交易的时间以及地点,又将其反手递交给了联盟。
当时那个官网的背景,就有龙虎刺青的水印,淡淡地镶嵌在文件之下。
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睡前小游戏。可是对于这个高利贷组织来说,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那天晚上他们差点被督察队一锅给端掉了。
他们知道这件事是黑客白做的,一直想要寻仇。可是前几年他们拿黑客白无计可施,好在后面几年黑客白越来越肆无忌惮,进联盟机密网络如同进自己的后花园,又好像得罪了什么更大的机构。
于是黑客白的照片,小规模地在他们手上流传,马老板就曾经看过他的照片。
想到这里,马老板二话不说,拎起电棍就想要先电倒黑客白。他的背脊猛地一重,男人跃到了马老板的背上,将后者拽地猛退几步后,他冲黑客白嘶吼“跑”
他不知道黑客白与马老板之间的纠葛,他只以为黑客白也背了高利贷这一点不难推测,黑客白初来他们的家状态,就和他们前些年逃高利贷的状态一模一样。
都是一样惶恐无措,像是一个失去了支点的浮萍,在悠悠大千世界寻不到落脚处。
黑客白拎起了自己扁扁的书包,拔腿就往外冲。在跑出铁门之前,他听见了男人的惨叫声,以及妇人的惊呼声,还有小孩咿呀咿呀的慌乱大哭声,夹杂在这些乱音之间,还有马老板的愤怒嘶吼“都给老子滚开”。
以及电棍滋滋的电流声。
滋滋
滋滋
这电流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