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啊”的惊呼了一声,连忙进屋取伤药,又招呼黑客白坐到庭院里的石凳上。黑客白一言不发地坐在石凳上,很快妇人就拿来了喷雾药剂,和创可贴。
黑客白说“我自己来。”
他潦草地处理着伤口,似乎有些心烦气躁。片刻后,他抬头问“你为什么不骂我”
妇人“什么”
黑客白说“我刚刚撞倒了你的孩子。”
妇人愣了一下,失笑说“可你也是别人家的小孩啊。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打拼,你的家里人该有多担心你啊。要是我的小孩长大后被人指着鼻子骂,我也会心疼的。”
黑客白垂眼,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骂我。”黑客白处理完伤口,没有再急着想要走。他垂眼看着小孩,小孩哭完了鼻子后,又黏上了他,爬到他的膝盖上,左手牵起黑客白的大拇指,右手抓住黑客白的小拇指,笑哈哈“哥哥好白诶”
黑客白盯着他,沉默几秒钟后,轻轻地弯唇笑了,“天生的。”直到这个时候,鱼星草才从他的脸上,偶然窥见他年少时才会有的意气风发,不过这只是稍纵即逝的朝气。
很快,他又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他一颗一颗吃着青提,像是担心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一般,细细品尝唇齿里的甘甜。突然间,黑客白将盘子往前一推,说“你们也吃。”
铃铛旧影里,食物也是假的。
简云台没有动,其他人也没有动。
鱼星草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安安静静吃青提,弯唇问“为什么让我们也吃”
黑客白说“因为甜。”
妇人去厨房里忙着做午饭了,黑客白趴在石桌上,枕着胳膊看着桌上的蚂蚁。
他很乖,一点也不像小时候那般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也不会到处惹事。
他只是静悄悄坐在那里。
小孩静悄悄坐在他的腿旁边,靠着他的腿昏昏欲睡。妇人闷好了饭后,又端了一盘西柚来,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黑客白沉默。
妇人又赞扬说“你修电脑好快哟现在是在打寒假工吗大学志愿填好了吗”
黑客白说“我没有参加高考。”
妇人一顿,又笑了,说“没有参加高考也没关系的,我小侄子成绩也不好,脑子笨笨的嘞。但是他也找到了工作,还娶到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你长得这么俊,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黑客白静了静,说“不会有。”
妇人笑骂“瞎说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没自信。”她转眼看向黑客白身边,好奇问“你这书包扁扁的,真的装了东西吗”
黑客白说“笔记本电脑。”
妇人说“我看你好像还挺喜欢摆弄电脑的,刚刚一直温温吞吞,只有在动键盘的时候,才有点活人烟火气。你可以复读一年高三,大学修一个跟电脑有关的专业。”
黑客白垂眼看向自己的书包,轻声说“我不喜欢电脑。”
“那你为什么还带着它”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黑客白抬眼看向妇人,问“你刚刚说你的丈夫从事火车相关工作,我可以赊一张车票吗”
“捎你一程就是了。”
妇人笑说“过年了,想家了吗”
黑客白没有说话。
妇人宽慰说“白河城的确挺好的,但肯定没有你的家乡好。想家是正常的,你过年的时候坐火车,出城后回家看看亲人吧。”
黑客白点头“嗯。”
在他的身旁,简云台与胖子交换了一下视线,鱼星草则是死死咬住了下唇。明明黑客白的表情没有那么悲伤,但他们三人却好像被一股沉重又压抑的气息,压住了肩膀。
过年了,别人都买了车票,往自己的家乡赶,与亲人团聚。黑客白与其他人不同,他赊了一张车票,想要离开自己的家乡。
妇人自然是无心之言,可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白河城就是黑客白的家乡。
去哪里,又去看望谁。
他是去逃亡的啊。
这个时候,妇人问“你的家在哪里”
这次黑客白停顿了许久,抬眼看向明耀的太阳,眼睛被这阳光刺得发热,发烫。
他抿唇摇了摇头,死气沉沉。
妇人说“你不说你的家在哪里,我老公也不知道要把你捎到哪里去呀”
黑客白回神,说“都可以。”
“这孩子”妇人又好笑又无奈,电饭锅发出滴滴鸣声,她跑回厨房去看饭。于是庭院里又是一片死寂,像是唯一的活人走了。
鱼星草沉默许久,突然抬头问“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都可以。”
黑客白说。
鱼星草又问“你不喜欢电脑吗”
黑客白没有回答。
鱼星草咬牙,气愤出声“可你以前分明是很喜欢电脑的你还跟我说,你想跟电脑过一辈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