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有人被割喉了。
不不仅仅被割喉
罗瞎子提着那人的头发,生生将头颅割下。他手中的匕首十分钝,连连割了七八下才将其彻底割断,又将那颗头扔在巫马白术的面前,微笑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兄弟吧哈哈说起来,我倒是和他算有缘,当年我重伤被送到灵祟协会,他明明就在旁边,却不肯治我的眼睛。”
“”巫马白术老泪纵横跪在那颗头颅面前,死去的兄弟双眼怒睁,眼球充血,像是哀怨天道不公一般死死瞪着,死不瞑目。
一片绝望的啼哭声之中,罗瞎子笑容加深,缓缓说“你不开口,三十秒,杀一人。”
简云台浑身都凉透了。
他再三确认手机现在是录音状态,黑暗中也只有录音才能给他带来一星半点的安慰。从前,只是听说黑客白炸毁一座城、鱼星草全部亲属死于浩劫,只是听说红心乐被绑架,亲妹妹在他的眼前被残忍杀死。
只是听说,这些都只是听说。
这是他头一次近距离接触这血淋淋的黑暗时刻。简云台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七七,担心七七由于过于悲痛,会突然哭出声。
然而让他惊异的是,七七死死瞪着眼睛,咬牙,忍着泪忍着哭。
他甚至都憋住了呼吸,只是死死抓紧简云台的手臂,指甲都抠进了后者的皮肤里,指甲盖又整个掀起,登时血流如注。
这微末的疼痛让两人都短暂的清醒。
屋外的屠杀还在继续。
巫马族的人也反抗过,但大家都是灵祟,在督察队士兵面前犹如螳臂当车。不断有人被砍去手臂,不断有人被割下头颅,又不断有人被暴力地撕成两半。
到最后,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大堂内的哭声就消失了,全部消失。
他们都死了。
地面上血流成河,断肢数不胜数,被扔到一处堆积成一座小山。其中不乏几岁的孩童,亦有年过古稀的老人,几乎每杀一人,罗瞎子都能精确地报出这个人身份,又细细数出自己当日被送到灵祟协会治疗时,这个人在干什么如果这个人没有参与那天的事情,那么罗瞎子就会点出这个人的亲人,或是哥哥,或是侄子,他们的亲人当日旁观自己重伤却不肯医治,那他们也有罪。
这种睚眦必报,甚至是牵强附会地挑刺,即便是简云台都心中发寒。
真就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最后的最后,罗瞎子半张脸染血,微笑着问巫马白术,“我瞎了的那天,是不是你指使你的儿子,让他拒绝医治我的”
巫马白术麻木坐着,不说话。
罗瞎子看他许久,轻描淡写冲身边的士兵说“去,把他的脚剁下来。”
“”
七七浑身剧烈发抖,眼中流出的泪早已经润湿了简云台的掌心。简云台两只手都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指尖皮肤起了褶皱。
他死死按住七七,不让后者发出一点儿声音,七七也很乖,死扛着不出声。
惨叫声。
简云台有片刻的眩晕,他又听见罗瞎子含笑问“老二给你的东西,在哪里”
巫马白术剧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罗瞎子嗤笑“不说话没关系不就是藏到了家里么待会我就翻箱倒柜地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东西给找出来。”
他转了转手中的刀,在惨叫声中一点一点挖出巫马白术的眼珠,过程中七七数次悲痛欲绝到要晕厥过去,几近窒息。
挖眼,跺脚,灭门。
手段残忍无比,没有半点儿人性。过往简云台虽然也见过贱民区许多腌臜事情,抗压能力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但这种残暴不仁的行径他也是闻所未闻,听着、看着,简云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悄无声息浸湿了衣物,让他手脚都冰凉。
简云台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自己待在联盟里,究竟是待在一个怎样恐怖的地方。
再抬眼时,他的眸中已经泛起了冷意,一言不发盯着眼前的立牌。
有薄薄的光从中透出。
罗瞎子接过身边士兵手中的大砍刀,明明有枪,他却高高举起了大砍刀,对准巫马白术的头猛地用力向下一砍
瓢泼般的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溅到了立牌之上,血腥味从鼻腔中直直冲到了大脑里。那些血一点一点顺着立牌滴落,沿着立牌画出诡秘的图案,染黑了“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又滴滴答答砸落在地上。
像是小泉叮咚,又像是大雨瓢泼。
至此,巫马家族满门覆灭。
唯有七七一人侥幸存活。
某一个瞬间,简云台周身的血腥味浓重了许多,转头一看,是七七死死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咬着牙强行让自己不出声,以至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这下子简云台掌心里不止有七七的泪,还有七七的血。
不能再留了。
简云台已经录完音,正欲带着七七悄然后退,沿着甬道离开这个地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