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循环再一次重启,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为什么会有这么歹毒的惩罚,为什么非要让她记得这一切
为什么偏偏只有她记得这些恐怖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能与她分担痛苦。
滴答
滴答
钟表的倒计时变得越来越急促,国民们的呼声也越来越急切。
“陛下请您想想办法啊”
不变的到底是什么
“陛下,请您振作一点”
这个世界上不变的到底是什么
“陛下女王陛下”
“陛下”
“女王陛下”
人群的身形变得很模糊,他们被隔离在泪水之外,像是有了重影一般。蔷薇看不见任何人的表情,人群有多痛苦,她就有多绝望,到底什么才是世界本源
“陛下陛下”
“女王陛下”
终于,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像是从天而降的铁锤,重重地砸醒了蔷薇
“女王陛下”
蔷薇缓慢地抬起了脸,一张脸已经惨白到毫无人的面色。三年的痛苦,三年的折磨,长达三年的无望尝试。
在这一刻终于解脱,她恍然大悟。
在数千人充满希望的注视之下,蔷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惨笑着看向了自己的手,依然白皙,依然不染尘灰。
“我怎么就没能早点明白,如果能早点明白,就不会牺牲这么多人了。”
视线跳过普罗大众,再跳过鲛人族,蔷薇身处真正的海神殿,却遥遥看着那个假的海神殿,“可笑啊,真是可笑。”她终于能如释负重地哭出来,却依然只是惨笑着流泪,“以前我还觉得你傻,到头来我比你更傻。”
这个世界千变万化,海神珠会碎,圣物会易主,而唯一不会变的。
只有蔷薇自己。
“父皇,母后,王兄,你们在天上看见了吗你们现在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蔷薇仰头看着天际,星星很遥远,如果能够有带着记忆重来的机会,她不想当女王陛下,也不想乘那艘永无归期的船。
她想在母亲的腹中,就亲手用脐带把自己活活绞死,这样就不会因为贪恋那么一点点的甜,然后尝遍世间无穷无尽的苦。
衣摆再一次被扯住。
这一次蔷薇终于能够面对民众了,她轻轻执起那只拽住她的手,像是从前无数次一样,模仿着父皇与王兄那让人安心的微笑。
“别担心。”
她微笑安慰说“我会救你们的。”
海神殿内一片混乱,王国之内同样是一片混乱。国民们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再也顾不得禁令,全部都走出了屋外。
他们下意识看向远方的喧嚣,又愣愣转头,看向近处的喧嚣。
海浪滚滚而起,鲛人们正在化为泡沫。这汹涌的海潮将花架推得很远,简云台想要伸手抓住九重澜,却只握住了空气。
隔着层层叠叠的水幕,他看见九重澜割开了自己的手掌,攥血滴向海神珠。
滴答
滴答
不知道是秒表的急促催声,还是猩红血珠落在海神珠表面上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很清脆,简云台目光一眨不眨看着海神珠。
身后传来胖子惊讶的叫声,“海神珠表面的裂纹好像被修复了”
他这才愣愣转眸看向九重澜。
血流的越来越多,九重澜脸上的血色被一点点抽离。他像是一个即将飘飘远去的仙人一般,看起来极其的不真实。
“他在拿命填海神珠。”这次是查华凤开口,惊叫道“他想要救鲛人族”
在蔷薇女王试图救王国民众的时候,九重澜也在试图救鲛人族。两个中族的王都扛起了自己肩上的责任,选择坦然赴死。
明明一开始许下诺言的时候,简云台是用自己的性命担保,怎么到头来
他心脏抽搐疼痛,这中感觉对于他来说,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很熟悉。
这些不希望某个人死去,却不得不看着他坦然赴死的感觉,简云台经历过。
图灵跳进熔炉时,他也是这中感觉。
明明这两个场景毫无相似性,可简云台总是觉得,这两个不同的时空好像隐隐约约重叠到了一起,视野里的身形也在重叠。
“九重澜”简云台咬牙跳下花架,海潮太凶猛了,一波又一波拍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推得更远,他只能无力地在海水里浮浮沉沉,感觉自己随时都快要溺亡。
不要这两个字他喊不出口,因为他不能够自私地让九重澜抛去自己的责任。
也许九重澜选择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可是除了不要,简云台已经无力说出其他的话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九重澜的血液一点一点流逝,生命也跟着一点点消亡。
绝望,痛苦。
更多的是无力。
哗啦哗啦海浪在怒声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