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水彩笔在他们二人手臂上画画。
黑客白没有家人。
他唯一的醉酒家暴父亲死在了一场酒驾车祸之中,而后黑客白就吃着胡同里的百家饭、穿着胡同里的百家衣长大。就连黑客白的第一台电脑,都是鱼星草的家人出钱给他买的,他的家人视黑客白宛若亲生子。
世界畸变不久后,黑客白的行踪变得越来越古怪,经常性几天见不到他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总是浑身带血伤疤,精神情况十分不稳定,又暴躁又易怒。
鱼星草曾经数次担忧询问缘由,但黑客白只是沉默着摇头,压力很大的模样。
再后来,黑客白无缘无故失踪了,胡同里的人说黑客白杀人了,犯事后逃亡到别处。可是鱼星草曾经数次前往督察队查询,根本没有这回事。
如果他真的杀人了。
尸体呢死者的家属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督察队士兵的缄默推辞,登门次数多了,士兵们隐晦提醒鱼星草“这件事牵扯到上面的政统阶级,不是我们普通人该管的。他逃走也是不想牵扯到熟人你以后不要再来问,就当他死了吧。”
鱼星草试过很多种办法,想要联系上黑客白,但都只是无用功。
世界畸变的第一年,也是鱼星草满20岁生日。有一个陌生包裹被放到了他的家门口,里面是生日蛋糕与新娘捧花。
曾经他和黑客白约定要同一天举行婚礼。轰轰烈烈的婚礼车队并行,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新娘碰头要交换捧花。
送来捧花,就代表黑客白结婚了
当时的鱼星草由衷为黑客白高兴。
许久之后,鱼星草才明白过来,黑客白并没有结婚。
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了,便提前将新娘捧花送来,也算提前完成约定。
这束象征着遗书与遗物的捧花被鱼星草珍惜插入书桌上的花瓶。满天星与百合牡丹娇艳欲滴,粉粉的花瓣总是沾着晨珠。
可花朵总有枯萎的那一天。
等花瓣片片落下只剩花枝,鱼晴薇也迎来了她的八岁生日。
鱼星草是个灵祟,灵祟会被人重金邀请,组队进入副本。
临走以前,鱼晴薇哭着抱着鱼星草的腰,不想让他进那么危险的副本。在她眼里,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皮肤很白很白的大哥哥就是死在了副本里,永远离开了她。
她不想鱼星草也重蹈覆辙。
她哭得很伤心,鼻头哭到红肿涨起,鼻尖上的小痣像一颗黑芝麻。不停的掉眼泪,还嗓音嘶哑地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鱼星草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活着回来,最后狠心撇开了她,登上了前往远方的大巴车。
通过后视镜,能看见鱼晴薇跟着车子跑了好一段路,还狠狠地摔倒了。
那是鱼星草见家人的最后一面。
白河城恐怖袭击之后,鱼星草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尝试拨通家人的电话。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无法接通。
整个世界都一片慌乱与无措。
巨大的直升机不断从上空飞过,鱼星草想乘车赶往白河城,可是那个情况,没有司机愿意前往白河城。持续数日的精神高度紧绷过后,联盟终于派人联系了他。
说找到了他的家人。
就像是天边掉下来一个巨大的惊喜,鱼星草激动到手指打颤,浑身都在发抖。他喜极而泣,甚至还来不及表达感谢。
接下来,电话里的声音成为了他一辈子的噩梦,让他整个人坠入寒潭如临冰窖。
联盟通过居民信息联系到他。
通知他去认尸。
导弹袭击一座城,怎么可能还会有尸体呢有的只是一具又一具无法分辨形状的断肢,被一张又一张的白布盖着。
白河城外圈有无数献花与悼念的群众,也有像鱼星草一样,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家属。微弱的哭声连绵不绝,那些人哭到嗓子都哑了,很多人只能呆滞地坐在尸体边。
每掀开一张白布,鱼星草都要弯下身干呕许久。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又一阵想要呕吐的悚然感侵袭他的大脑,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光是认尸就花去了十几天时间。
认出鱼晴薇的尸体,是凭借着碎肢之间的一串红绳,以及鼻尖上那一颗小痣。
仅仅一夜之间。
鱼星草就失去了一切。
轰轰轰轰又是这种噩梦一般的绝望恍惚感,至今鱼星草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在噩梦中急坠下悬崖数尺,恐怖的失重感将他包围,让他在黑暗中窒息。也许梦醒了,这些悚然的经历只不过是睡醒后的笑谈。
可无数次满头大汗地在噩梦中挣扎惊醒,环顾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笑谈无人可谈。
他真的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这一年来鱼星草住在直播组的宿舍,曾经被胖子数次吐槽,说他作息日夜颠倒。
人家晚上睡觉,他白天睡觉。
每天都彻夜未归在外面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