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又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地上扫成一小撮的垃圾和灰尘没清理,堆在墙角。
“没员工,我也懒得收拾,别嫌弃啊,随便坐。”程桑子招呼着。
孟宴礼和程桑子不熟,话不多,安静地倚在椅子里喝酒,偶尔也垂头看一眼手机。
“妹妹,过年真的好无聊,还好我逮到你了”
程桑子似乎是个很藏不住心事的人,落座后开始的话题,便是和黄栌讲起她和徐子漾的认识过程
那天徐子漾来酒吧,点了两杯酒和几样小吃,独自坐在桌边喝着。
店员和调酒师都比程桑子这个老板靠谱,她也就乐得清闲,百无聊赖地靠在吧台前张望。
那时候已经是午夜,目之所及一片群魔乱舞。
程桑子自己也端着酒杯,慢慢抿着,喝到了微醺的程度。
感觉到有视线频繁落在她身上,蓦然回首,造型夸张的桃子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在颈边摇晃。
程桑子在混乱嘈杂的酒吧里,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那男人只和她对视两秒,第三秒时垂下去,手里拿着番茄酱,不知道在盘子上涂抹着什么。
这个举动,引起了程桑子的好奇。
那张桌子只坐了徐子漾一个人,她便调了两杯酒,走过去放在桌上,一杯推给他“第一次见你,以前没来过”
“嗯,你是常客”
“我是老板。”
徐子漾点点头,谢过她的酒,然后继续用番茄酱,在盘子上画着什么。
程桑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用了不到一包番茄酱,居然在瓷盘里画出了一个女人的形体,很有棱角的那种。
她虽然不懂艺术,但猜也稍微能猜到些“毕加索”
“对,毕加索1907年的画作,亚威农的少女。”
程桑子抿下一口白兰地,眯了眯眼睛“艺术家擅长临摹”
“不擅长。”
徐子漾把番茄酱包装丢在桌面上,拿起手边酒杯,烈酒一饮而尽,然后笑了,“成年之后,我最烦的就是临摹,但有一种情况下除外。”
“是什么”
“在和漂亮女人调情时。”
那天晚上,程桑子顺理成章地把徐子漾带回了家里。
途径楼下小巷,她给他介绍那只她永远也喂不熟的流浪猫。
“喜欢小动物”徐子漾这样问时,手已经不老实地覆在了她腰上。
程桑子学着他的口吻,扭头对徐子漾说“成年之后,我也不喜欢不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这种小女孩的爱好,但,一种情况下除外。”
“说说看。”
“想和男人睡觉时。”
话题说到这里时,靠在吧台另一侧的孟宴礼起身。
他对着两个姑娘略略抬手,掌心向上,做了个“你们继续”的动作,然后很绅士地避开了这种和隐私相关的话题,端着酒杯,走到一旁。
酒吧里有一架钢琴。
除了摇滚和民谣乐手,偶尔也会请人来弹唱。
孟宴礼手里那尊鸡尾酒杯,放在钢琴上。
他倚靠在那边,单手落在黑白琴键上,弹了几句曲调。
黄栌从来不知道孟宴礼会弹琴,忍不住转头,看向他。
酒吧里只有他们三人,钢琴那边没开灯,他半张脸隐在昏暗中,垂着眼睑,根本没在看钢琴。
他那只手,手背上骨形凸起,让黄栌想起他今早缓解她的紧张情绪时,手指灵动又温柔
也许是感应到黄栌的视线,他看过来。
黄栌慌乱转头,不再看孟宴礼。
程桑子问黄栌“你老公还会弹钢琴帅哦”
被“老公”这个词惹得有些不好意思,黄栌挠了挠耳垂“我也不知道”
她重新转头,问“孟宴礼,你会弹钢琴么”
“不太会,很小的时候学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说着,孟宴礼又敲了几下琴键。
他轻敲琴键的样子很优雅,黄栌盯着看了几秒,马上被程桑子打趣了“就这么看不够呀收收目光吧,别让我这个单身的人嫉妒了,好么妹妹”
黄栌被调侃,也就不再看孟宴礼。
结果话题也没往什么正经方面发展
程桑子讲到徐子漾一夜三次,两个人那天晚上直接折腾到天亮时,黄栌瞪大了眼睛。
程桑子大约是瞟见黄栌的表情,带着酒气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哎妹妹,好奇个事儿,你家那位,活儿好么”
这是黄栌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
她又是个老实的姑娘,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衬衫领口,怕脖颈上的痕迹露出来。
这个小动作被程桑子捕捉到了,她突然放声大笑,被黄栌惊骇地捂住了她的嘴。
害羞的姑娘生硬地转了话题“那你和徐子漾为什么分手”
“也不算分手吧。”
程桑子不再笑了,贴了钻的美甲在杯沿上轻轻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