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嘴说了自己学生时代的类似遭遇。唉,小嘴看了很难过,希望天底下每个小孩子都能快乐成长。
一位家长朋友说,他女儿在学校被人推下楼梯,导致两腿瘫痪,一辈子都毁了,却因为凶手未满十二岁,法院认为是过失伤人,不判刑。家长朋友非常愤怒,他不要补偿,他要那个凶手也该跟他女儿一起断掉双腿才公平。这让小嘴怎么说呢。
小嘴能理解这位家长的心情,但小嘴希望这位家长朋友冷静点,要明白,我国刑法的刑罚目的从来都不是替受害人实施报复。刑罚的目的一直是惩戒、教育、预防。虽然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是在现代化的社会,我们并不提倡“同态复仇”。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理智一点,不要冲动行事呀。
“同态复仇”的概念出自原始社会,记录在远古奴隶制法律里。
比如汉谟拉比法典中记载的损坏他人眼睛者,应毁其眼;折断他人骨头者,折断其骨;打掉他人牙齿者,击落其齿。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袁寿听到这里,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专门过来找他要旧体艺馆钥匙的女学生。他知道她是苏建德的女儿,他知道她找了她爸爸很多年。那个女学生恨他,怀疑他。可又有什么用呢他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
杀人的是袁命,就算他在中间做了些无关痛痒的手脚,他也完全罪不至死,甚至算不上犯罪。
袁寿哼着歌,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车开往淮安大学。
警方将结案结果和袁命的审讯视频一齐发给了苏婉落。
苏婉落坐在病床上,细长的手指划过视频里袁命的脖子,薄薄的指甲像是刀,一次、两次不断划拉,又轻又狠。
她的父亲死得难么痛苦,那么绝望,光是死刑又怎么够呢。
她多想让这个人和她一样、和她爸爸一样痛苦。被粉身碎骨,被千刀万剐
“落落,你还好吗”梁青青看她神色不对,担忧地出声询问。
苏婉落听到好友的声音,惊醒一般,从刚刚偏执疯魔的状态里抽身,她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我没事。”
梁青青担忧地伸出手去碰她的额头“不舒服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婉落点头,她心里堵着很多事。
病房里白色墙面反射着苍白的光,苏婉落长发披肩,容颜憔悴。
犹豫很久,她轻声说“青青,我找到我的爸爸了。”
梁青青一下子瞪大眼睛。
“什么”
淮城市,星湖区,金港小区。
梁青青回到家后,心情非常压抑。她输入密码,握着门把手,推门发现屋内的灯居然亮着。
梁青青愣住“爸”她爸爸在市三医院工作,加班加点是常事,有时候手术多了甚至好几天住在医院。怎么今天在家
梁医生自厨房内走出,摘掉围裙放入洗衣机,洗完手后擦干,朝梁青青露出一个儒雅的笑来。
“回来了。我今天下班早,做了你最爱吃的鱼,过来吃饭。”
梁青青慢吞吞“哦”了声。
她放下包,洗完手后,看着桌子上汤汁浓稠热气腾腾的鱼,心情恹恹,怎么都没胃口。
梁医生慢条斯理用筷子给她挑刺,问道“你有心事”
“嗯。”梁青青点头,她闷声说“爸,你说这个世界上坏人怎么可以那么恶毒呢。”
梁医生皱起眉来,严肃道“你遇到事了”
梁青青摇头“没有。是我朋友的爸爸。她爸爸失踪了十多年,最近才查出是被人杀害。这件事发生在淮安大学内,为了学校的声誉,警方没大肆报道。我就是觉得好难过,怎么会有人坏到这个地步,人为了钱真的良心都不要吗。”
梁医生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梁青青碗中,安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不要良心,总会付出代价的。”
梁青青苦笑“可迟到的正义并非正义。我觉得死刑对那个凶手来说都是轻的,更别说还有一个间接的凶手逍遥法外。”
梁医生沉默很久,忽然缓缓说“青青,我在医院看了很多无辜死去的人。年龄从小到大都有小孩,少年,老人。有四岁的小孩在马路上玩耍,被没长眼睛的司机活生生撞死;有性格孤僻的少年被邻居传谣污蔑,患上抑郁症从市医院心理科大楼跳下来;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先是被儿子赶出家门睡桥洞,再是被儿子一脚从楼梯踹下浑身骨折,不治而亡。”
梁青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天啊”
梁医生缓慢地说“但凶手每个人都不会被判死刑。肇事司机只需要给丧葬费和死亡赔偿金;传谣的人甚至都算不上间接杀人;至于那个老人,没有监控没有录像,他儿子一口咬定是老人走路不小心跌下楼梯。”
梁青青吃掉口中的鱼肉,其实有点愣。
“但是那些凶手,没一个下场是好的。”梁医生说“文明社会不讲究血债血偿,恩仇快意。可有些人不死难以平息受害者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