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他无论多么难过都会忍住不去哭泣。
眼泪无声从眼眶中流下,然而这一次,并没有人来安慰他。
那些人在低低地咒骂着他,问他为什么不去死,无数恶毒的语言纷至沓来,但章耘却没有什么反应,他似乎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磨砂玻璃,看的、听的都并不真切。
他要回忆起当时究竟生了什么,可那片记忆空缺的,努力回,都空的画面,他绞尽脑汁破了脑袋,也只能一道朦胧的金色身影,模糊他看不清五官轮廓的细节。
这一切噩梦吗
如果的话,这场梦为什么还不醒来
他怔怔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爷爷和奶奶,看着这世间最疼爱他的两位老人,那两个老人也睁着眼死死盯着他,那苍老慈祥的面容血色浸泡,变得扭曲骇人,滴滴答答,不知道血水滴落还泪水流淌着的声音。
他咬破了舌头,这场梦还没有醒过来。
唇角溢出鲜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痛苦淹没了他,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嘴唇抽搐着张开,出了一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低吟。
“你们看看他这个样子怪物就这种表情”
“现在赶紧把章耘拖出去烧了吧”
“不要举行仪式光烧恐怕压不住他”
好吵啊。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不梦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充斥着无数痛苦与绝望的嘶吼呐喊声响彻了整个古镇,盖住了一切嘈杂喧嚣的声音。
院子安静了刹那,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了那个流出血泪的少年,而章耘却像耗空了所有的力气,空着一张脸,木然的跪在了地上。
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朱道长正义凛然道“我们现在就该举行仪式”
这一切,没有人反,无数附和的声音响起。
围观着事情展这个地步的林蕴皱起眉,他觉得有些奇怪,他在这个副本看的怪物都直接用身躯去攻击他人,比如张嘴咬、手掐这种方法,就像章耘在船夫老伯和老婆婆身上留下的痕迹,他还第一次看会用杀鱼刀这种工具的怪物,难道怪物的智商也有高低之分吗
但镇们已经浩浩汤汤抬起了傀儡般的章耘,群情激愤地朝着布满尘埃的祭台走去。
有人问仪式的行刑者应该谁,朱道长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主承担了这一角色。
镇们感朱道长的挺身而出,他们将章耘放在了祭台上,祭台四周围满了人,玩家他们都只能挤在最外层。
林蕴找了姜眠眠,焦急地要将唐宁的事情告诉方,反而少女却竖起了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上,这一个噤声的作。
她专注地看着祭台。
林蕴也随之望去,看了镇为朱道长递上了仪式专用的刀刃。
那一把杀鱼刀。
传闻中,河神恶的化身会降生在这个小镇上,因为河神转世,即使生而为人,身上的鱼鳞纹路还不能掩藏。
传闻中,化身的双手罪恶的,那不断生长的指甲将会变成刑具般的利爪,夺走无辜人的命,所那刀刃要像剔除鳞片一样剔除他的指甲,让他双手无力。
传闻中,化身的双腿罪恶的,神拥有的本该活于水中的鱼尾,一旦化为人腿,就会行走在污浊的世间,沾染上尘世间的欲望,所那刀刃要挑断化身的脚筋,让他不良于行。
传闻中,化身的双眼罪恶的,因为神在还人时有眼疾,所选择用真心去看人看物,一旦化身拥有眼睛,就会世间万物的表象干扰,非不分,善恶不辨,所那刀刃要剜去化身的双眼,让他目不能视。
鲜血流满了祭坛,朱道长握住刀柄的手因为激不断颤抖。
自从他拿师祖传下来留下来的手札,知道了这个古镇秘密的那一刻,他就在苦苦等待着这一天,如今他终于要实现他追求的东西
十世厉鬼
要炼制这种厉鬼,最难得的地方在于要先找一个十世轮回都饱受折磨的魂魄,在第十世将他的身体炼为傀儡,再亲手了结他的命,让他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死去,这样身为它的主人,就能永远让它心生恐惧不敢反抗。
同时因为它十世都怨气深重不得好死,它将比绝大部分的厉鬼都要凶悍,实力可与鬼王媲美。
一个能够他控制的十世厉鬼
还要加上河神的好感
河神镇压前诅咒祭司生生世世,而他将祭司的转世炼制成再也不入轮回的厉鬼,比起那个不知为何让河神感兴趣的唐宁,这才他真正要给河神献上的祭品
“神啊,愿您不再作恶”他念着仪式要说的祈祷词,高举着血淋淋的刀刃,刀尖准章耘的左胸口,准了跳着的心脏,“神啊,愿您慈悲善良”
刀尖明亮,像月光那样倾泻而下,戳破了鱼鳞般粗糙怪异的肌肤,穿过了森森骨,刺进了心脏的位置。
躺在祭台上的少年有片刻痉挛,他睁着空洞的双眼,殷红的鲜血四溅开来,夜空中高高挂着的那一轮弦月似乎也溅上了鲜血,染成了不祥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