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夫人是王爷同母异父的姐姐,万一她跟王爷说点什么唉,我怕耽误咱家春和。”
顾庭云哈哈大笑,“不妨事不妨事,你且看,不出日,王爷定会上咱家的门”
转天前晌,谢景明果然登门造访,他只在前院书房和顾庭云说话,没去后宅。但他的乳母兰妈妈却带着厚厚的礼单,客客气气与秋娘坐了半日。
秋娘可不敢小瞧了这位乳母。兰妈妈早先是宫里的女官,在官家面前也说得上话的,谢景明把她看做母亲一样,王府后宅诸般事务,都是这位妈妈掌管。
更令秋娘惊讶的是,兰妈妈很喜欢自家闺女,若说一开始还带着几分客套和拘谨,走时已是亲亲热热拉着女儿不愿撒手。
又叫丈夫给说中了
后来,秋娘发现很多事都在丈夫的预料之中,比如太子的钱袋子廖家,因为用青苗钱放高利贷被抄家。河东路的王家,也就是太子妃的娘家,被弹劾纵容盐铁走私从中获利,硬生生被一撸到底。
还有老相国宋伋,有个叫文彦博的御史,弹劾宋家贪墨、卖官、钳制言路、私占官田等等十条罪状,在朝堂上掀起一阵双方骂战风潮。
紧要关头,醉酒的太子对宋伋叫了声“亚父”的事,居然被官家知道了
秋娘猜宋伋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不免喜忧参半,宋相若是倒台,父亲再不必受打压,可这一天来的有点晚,父亲年近古稀,不大有出仕的可能。
顾庭云让她放宽心,“岳父看功名利禄如同浮云,实现天下大同,让平头老百姓有权利说话,才是他毕生所愿。我瞧着东宫已是岌岌可危,保不齐狗急跳墙,来个逼宫。”
秋娘吓了一大跳,“这话岂能乱说你你是不是跟王爷商量什么了”
事关重大,顾庭云不便明说,更不想妻子担心,“我也是瞎猜,不见得作准。哦,前儿王爷送来几匹料子,你看着给春和裁两身衣裳,得空也去王府逛逛,回个礼什么的。”
秋娘笑道“用你提醒我早预备好回礼了,前些日子王爷来家吃饭,别的倒也罢了,唯有那盘子梅干菜烧肉动了不少。今春我做了很多,蒸晒,那是家传的手艺,绝对比市面上卖的好吃。”
呦呵,原来兰时爱吃梅干菜的缘故,却是从她父亲这里传下来的。
顾庭云一阵欢喜,照此下去,用不了几年,他又可以看见最心疼的小外孙女喽
初秋,宋伋告老还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摄政王一一剪去党羽,迫于无奈的举动罢了。
转年夏天,滦州城地动,幸好当地有位“神仙道长”提前预警,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仍是摄政王前往滦州赈灾,仍是有人意欲炸毁堰塞湖的堤坝,不过这一次,谢景明抓住了活口。
犯人押解京城,官家震怒,命太子闭门思过,却没有如前世一样收回太子的议政权。
顾庭云敏锐察觉到其中微妙的不同,或许是他的重生引起某种变化,官家并不如上辈子那般信任谢景明。
他提醒谢景明先下手为强。
入冬,官家染了风寒,他原本身子骨就不太好,雪上加霜,慢慢不太能下地了。
京城重新施行了宵禁,街上带刀巡逻的官兵越来越多,东宫门口也时常有禁军来回走动。
伴着第一场大雪,太子勾结北辽刺杀摄政王,官家意欲废太子的流言,也飞飞扬扬落在京城每个角落。
腊月底,太子反了,结果逼宫不成,被暗中回京的摄政王一刀斩于马下,官家急怒攻心,当场吐了血。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庭云已带府兵围了东宫,从中搜出太子与北辽来往的书信,将“通敌卖国”的罪名给他砸得死死的。
树叶绿了又黄,十月里,官家薨了,谢景明毫无疑问地登上大位。
紧接着,山东一带悄悄锁了海防,泉州开始筹建水兵营寨。
圣谕也下到了顾家,封顾春和为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大婚的日期还是二月初九。
顾庭云升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加封太子太保,位同相国。
他家的门槛都快被贺喜的人踏破了。
顾庭云与秋娘悄悄说“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钱,待女儿出嫁,我就辞官不做了,咱俩游山玩水,吃遍天下美食,岂不快哉”
秋娘暗生欢喜,嘴上却道“好容易做到最大的官儿,你舍得”
“我所谋一切,不过是为了你和春和过得更好,如今功德圆满,我也该急流勇退了。外戚做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庭云紧紧抱着妻子,“我已在官场蹉跎了半辈子,剩下的时间,只想与你一起度过。”
他再也不想空坐在庭院中,对她的思念无人可诉,那些悲伤,那些苦楚,也只能对着花那只小猫,说上几句罢了。
“好。”秋娘眼睛笑得弯弯的,“我看的那些山水游记,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一会儿列个单子,咱们挨个儿去游玩。回来讲给女儿听,看不把她羡慕得眼泪汪汪。”
真个“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