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白云悠悠,夏天的阳光映照在延福宫绿色的琉璃瓦上,随着微风,窗外的柳条儿一摇一摆的,在阳光下发着一层微微的绿光。
廊下几声莺啼,更显清幽寂静。
顾春和倚在凉塌上,手里拿着花绷子,低着头绣得正认真。
珠帘微晃,伴着一阵清脆细微的环佩叮咚,十数个宫婢捧着若干红漆大盘鱼贯而入,打头的春燕喜滋滋道“娘娘,这些都是泉州进献的贡品,官家让送到您这边来。”
谢景明欲在泉州建设水兵,这里自大周建朝以来就是商贾云集之地,财力雄厚,且位置十分重要,向北可辖制胶州湾的柴家水兵,向西可直入渝中,向南又可防南蛮夷族。
但有一点,泉州的宗族观念非常强,族长说话有时候比地方官还要管用。
泉州的官儿都是人精,肯定晓得这是仕途亨通的机会,提前表决心来了
顾春和放下花绷子,挨个看了,从冠裳服履,到粉黛香脂,无一不精,尤其是那顶珠冠,用润泽晶莹的南珠,配上金丝银线,红蓝宝石攒成,冠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饶是白天都能放出光芒来。
想起件好玩的事,顾春和微微歪着头,笑了下。
春燕以为她喜欢这顶珠冠,“再有半个月是端午节,去金明池看龙舟正好戴。”
顾春和却说“东西是好东西,可我并不太喜欢,收起来吧,留着以后赏人。”
“我给你的东西,转手就要送人”谢景明一脚踏进来,半是调侃半是笑嗔,“好大的胆子,简直没把朕放在眼里。”
顾春和帮他解开外裳的衣带,俏皮一笑,“好好好,我留着还不行瞧这南珠成色多好,回头把珠冠拆了,磨成珍珠粉,好叫官家给我做香脂。”
谢景明换衣裳的手一僵,两片红云飞快从脸颊闪过。
经过兰妈妈小半年的耳提面命,春燕着实长了几分眼色,暗暗冲宫婢们招招手,轻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旁人,谢景明也不老实了,咬着顾春和的耳朵说“我先替你试方子,怎样,摸起来效果如何,娘子满意否”
顾春和腾地红了脸,轻轻挣脱他的搂抱,拿着团扇坐到窗边,“大热天的,又出一身汗。”
往常这个时候已用冰了,现今国库不富裕,操练水兵建水寨造战船的,处处都需要银子,顾春和索性削减了后宫半数用度,冰鉴自也算在其内。
一绺碎发从鬓间垂落,被风吹得悠悠荡荡,她随手别在耳后,那绺头发便沿着天鹅般优雅的细颈蜿蜒而下,没入胸前那片雪白的沟渠。
熏风穿过殿堂,落在窗纱上的树影点着头,一下下,撩拨着人的心弦。
黑与白互相映衬着,竟也如此诱人。
谢景明慢慢踱到她身边,压下去。
廊下莺啼婉转,窗外蝉声长鸣,白日宣淫,等着言官的唾沫星子喷脸上么顾春和瞪大眼睛,使劲推他,“你”
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吞了下去,温柔地不给她任何推脱的机会。
“我想你,只想你一个,这个不算贪心吧”他的声音低柔而迷惑,带着某种渴望的沙哑,莫名令顾春和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就应了声,“嗯。”
熏风袭窗而过,送来几声人语,顾春和登时从迷乱中醒过神,这回说什么也不肯如他的意了。
殿外,小宫婢捧着拜帖,忍了又忍,还是耐不住问“春燕姐姐,还不能进去吗”
春燕不满地看她一眼,“什么事这么着急”
“国公夫人递帖子,想进宫给娘娘请安。”小宫婢拿拜帖给她看,“七天递了三次帖子,今儿个都自己来了,轿子就在宫门口停着。”
这位夫人也真能折腾的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田夫人毕竟是官家的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进去通禀一声好了。
春燕默默吐槽几句,接过拜帖对小宫婢说“那个你等下哈,我去看看。”
隔着竹帘问了声,听到皇后娘娘让她进来,春燕方敢挑帘而入。
帝后一人一个面朝里躺在凉塌上歇息,一个坐在窗边摇扇,屋里似乎有些热,皇后娘娘的脸泛红。
听说田夫人求见,谢景明的脸马上阴沉下来。
姐姐的来意他很清楚,他一直有意削弱世家勋贵的权势,英国公也在降等袭爵的名单内,姐姐应是不服气,又不敢和他明着抬杠,就想请皇后帮忙说情。
好事被强行打断,本就憋着火,这下子谢景明更没好气了,“不见,没空”
顾春和不由暗暗叹了声,温言劝道“一次不见,两次不见,三次再不见,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官家要整治国公府似的。火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别让那起子小人埋汰国公府。去吧,忙你的前朝政事去,我能应付得来。”
连推带拉,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这位爷。
田氏也是一肚子苦水,进门匆匆行过礼,坐下就跟顾春和抱怨,“如今也不知怎么了,人人都敢踩我国公府一脚,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