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炎炎的太阳,高悬在竹林上空,翠绿的竹叶变得亮闪闪的。

谢景明拿着边关传回的信,有点意外,这个顾庭云还挺有本事,潜伏北辽一年,成功策反了两个小部落。

和谈在即,手下竟抱团儿投靠敌军,这无异于给北辽使团一记闷棍,让他们都没底气讨价还价。

有胆识,有计谋,不是那些摇头晃脑只会之乎者也的酸儒,可惜投靠王家了。王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在河东盘踞已久,非常有实力,也是坚定的太子党。

看来顾庭云身上还是有些迂腐气息在的,恨李家,却仍认为太子是正统,估计他从没想过,或者不敢想,要让李家永无出头之日,就必须把太子这座靠山彻底铲平。

谢景明遗憾地把信收好。

小姑娘可以放心了,想必她父亲很快就会来信报平安。

隔着竹帘,安然禀报说顾春和来了。

倒是来得及时,应是一直盯着临水阁的动静。如果是别人,谢景明只会很烦,甚至怀疑那人别有居心,把人处置了也说不定。

可这人是顾春和。

谢景明不紧不慢走进竹林前的敞厅,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眉眼间流露出来的那股快活劲儿,显然告诉别人,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顾春和也因此稍稍松口气,府里流言蜚语满天飞,她真怕摄政王觉得她不安分,撒手不管她了。

却一怔,从什么时候起,摄政王变成了她的“依靠”

顾春和不敢继续往下想,马上把这丝怪异感强行压在心底,“佛经抄好了,写之前我仔细净过手,还点了佛香。”

目光忐忑,又隐隐带着期待,雪白的手指绞成了麻花,好像等待揭榜的考生。

谢景明不由笑了下,低头看那字,细瘦娟秀,飘逸拔俗,绝对称得上好字。

他微微一挑眉,“谁说你的字不好”

“能用吗”顾春和小心翼翼问,见谢景明点头,脸上立即明媚起来。

“先前给老夫人抄佛经,她一张也没用过,后来我悄悄问大姑娘,她说我的字柔软无力,没有筋骨,还要多练练。其实我的字是我娘手把手教的,她那手字我爹都自愧不如,当时我想,可能我只学了个皮毛,画虎类猫了。”

谢景明不以为然。

老夫人不用,不是嫌弃她字不好,而是因为她母亲的身份,毕竟在教坊司走过一遭。老夫人供佛极为虔诚,平时养着顾春和无所谓,就当做善事了,一旦涉及到佛事,她心里难免有所忌讳。

这姑娘肯定想不到这层,没准都不知道她母亲的遭遇。但字好不好,自己心里该有个数,别人一说就怀疑自己的能力,这点可不好。

谢景明没有说破,郑重将佛经收好,“下个月初一,我去庙里给母亲做法事,你也一起去,你亲手抄的佛经,还是由你亲手供奉在佛前好。”

顾春和想了想,“那我也可以给我母亲祈福吗”

“当然可以”谢景明失笑,这还用请示他也太小心了些。

“多谢您。”顾春和羞涩地笑了,又满怀希翼地看着他,“我父亲有消息了吗”

谢景明背着手,却问她“你和廖家怎么回事”

顾春和一惊,咬牙道“他们乱传的,我连话都没和廖大爷说过,怎么可能给他做妾我的婚事自有我爹做主,便是老夫人也不能把我胡乱配人”

谢景明“嗯”了声,又问“玉哥儿得了怪病,一定要让你冲喜才能好,你怎么想的英国公世子夫人这个位置,你的确够不上,想做玉哥儿的正头夫人,不如抓住眼下这个好机会。”

“我不稀罕。”顾春和立刻说,“这话我和老夫人、夫人都说过,我不想嫁入高门,只愿找个小门小户的读书人,和我爹娘一样,过简单平淡的日子。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没脸再在府里住下去,赶明儿禀告了老夫人,我就到丰州找我父亲去。”

当着男人面儿说自己亲事,她羞得脸成了大红布,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可还是硬挺着把话说清楚了。

谢景明眼眸低垂,嘴角的笑意浅了,把袖子里的信捏了又捏,温声道“还没寻到你父亲的下落,恐怕你暂时离不了国公府。”

顾春和的眼睛一下子黯然了,无数水雾弥漫上来,那双眼睛凄凉朦胧,让人有几分不忍心看。

“如果是我,我不会走,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谢景明走近一步,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把寄居府里的表姑娘送人,这事可不光彩,但凡有脑子,就绝对不会闹得人尽皆知。谁散布的流言,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想针对的人到底是谁,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

顾春和呆了片刻,缓缓地摇摇头。

谢景明叹气“你就甘心吃这个哑巴亏在国公府,你明面儿上还是表姑娘,他们行事还要顾忌三分。出去了,廖家也好,别人也好,想欺负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还不是易如反掌”

顾春和的肩膀塌了下去,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我应对不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