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色仍不见松缓,只微一颔首“那便谢过诸位了。”
“这冲喜之事,虽说是为替女郎医病,但人选之上,亦需慎之再慎长兄家中无子嗣,若叫那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只怕日后必生祸端啊。”
“没错,既要选,便需挑了品行端正、教养与家世皆不差的士族子弟,才更妥当”
“虽说士族子弟轻易不肯入赘,但咱们姜氏为士族之首,想必他们”
姜正辅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打断了他们的迂回婉转“诸位有话不妨直言。”
那几位族人也早习惯了他的脾性,闻言相互交换了一记眼神,其中为首者便道“不知长兄可还记得,内子有一娘家外甥,唤作彭礼,曾在咱们族学中同读过几年书,长兄曾也是见过的,其人性情温润,才学不俗,至今尚未婚配”
他边说边留意着姜正辅的神色“此子已年满十九,虽是小了女郎三岁,但胜在性子沉稳,若果真能成此姻缘,日后想必亦能为长兄分忧”
“不必了。”姜正辅直言拒绝道“仙师有言,冲喜之人于年岁生辰上必须要长于昔儿,否则压不住这灾祸,于二人皆有妨害。”
“这”开口之人一怔之后,便也点头“自然还是要以仙师的话为重”
“说来,我妻族中倒有一位青年才俊,已有举人功名在身,因一心读书至今未曾娶妻”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姜正辅再无半分耐心,起身道“冲喜的人选,我会亲自甄选,便不劳诸位费心了。”
“长兄”几人跟着起身,那为首者解释道“长兄误会了,我等绝无代长兄做主之意不过是推荐些自认为合适的郎君,交由长兄决定罢了。”
姜正辅无意多言,正待叫人送客时,只见一名仆从走了进来“郎主,府门外有人上门求亲,自称愿入赘为姑娘冲喜。”
“可说了是哪家的郎君”有族人连忙问。
“未有提及。”
问话的族人遂凉凉地笑了一声“家门都不敢报,看来不过是个妄图趁机攀附的无名小子罢了。”
“直接便敢上门求亲,真当我姜氏的赘婿谁都能当了”
“消息传出去后,不知有多少异想天开之辈自以为可以借机为自己改命,真是笑话。”
“此等事也要禀到家主面前来还不快些打发了去。”
仆从正犹豫时,只见自家家主大步离开了前厅。
众人赶忙跟上。
沉闷了一整日的天际有雷声滚滚而至,四下有风起,翠色草木摇动间,冰凉的雨珠砸了下来。
姜府大门外,男子跪得笔直。
姜正辅在大门下站定,看向跪在石阶下的青年男子,视线落在了他身上的喜袍之上。
雨水渐大,湿了的喜服显出几分沉暗。
不远处的马车里,衡玉静静看着那道跪在雨中的身影。
那几名族人简直要看乐了此人竟还穿着喜服过来了
“敢问郎君是哪一家的”他们当中有人问道。
那雨中之人答道“在下乃籍籍无名之辈,非士族出身,家中世代的无人做官。”
“那你自己可有考取功名”
“在下无从文为官之志。”
有族人嗤笑了一声,抬手指向上方“如此也敢来自荐为婿你可瞧清了这府门之上的匾额姓什么”
那年轻人微抬起眼,任由雨水浸过眼睫,看向姜正辅“晚辈长贵府女郎两岁,八字印旺,曾数次死里逃生,转厄为安。如此命相,恰宜与贵府女郎冲喜挡灾。”
几名族人的神情愈发不屑讽刺,刚要开口时,只听姜正辅问“八字何在”
严明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匣子,双手奉上。
在姜正辅的示意下,仆从撑着伞取了过来。
“长兄”见姜正辅果真打开了匣子,取出了其内写有生辰八字的字条,有族人略感不安对方如此条件,长兄该不会还当真认真考量起来了吧
“晚辈诚心,望令公应允。”
滂沱大雨中,年轻人将头重重磕下。
看着那个自此番在京师与他相见开始,便不曾掩饰过仇恨敌视的年轻人,姜正辅定声问“你当真放得下一切吗”
“放不下”那年轻人依旧维持着叩头的姿势,声音穿过雨幕依旧清晰坚定“但在此之上,晚辈之心,与令公无二。”
雨声喧嚣。
姜正辅沉默许久。
再开口时,问道“那你可曾听闻了今日于京中传开的那一则流言”
传言中,说他此番招赘婿上门,明为冲喜,实则是为了替女儿换命他从仙师处,得了以命换命的邪术。
严明抬首,隔着雨雾与他四目相对“晚辈正为此而来。”
只要能救她,便是真有那以命换命的邪术,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唯愿立刻将自己献祭。
一条烂命而已,无甚可藏私的。
见姜正辅同那年轻人无声对视着,且言辞间似是本就相识,几名族人皆有些急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