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正辅欲阻拦,然看一眼女儿的唇色已是白中泛青、几乎已要窒息的模样,再扫一眼尚无郎中赶来的堂外,那伸出去拦在女儿身前的手,终究是微颤着收了回来“若你敢趁机对昔儿不利我必饶不了你”
对方对他的恨意没有丝毫遮掩,如今又是定北侯麾下之人,他自是做不到完全信任
但眼下昔儿的情况如此,他身为父亲,没有犹豫的余地
严明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手中银针刺入穴位后,又取出了一只瓷瓶,从瓶中倒出了一粒药丸送进姜雪昔口中。
他今日来此,固然怀疑是有人刻意相诓,但正如他方才所言,不会拿她的性命做赌,因此备下了应急之物。
姜正辅看的胆战心惊,几番都想要阻拦,又克制住。
“江郎中来了”
尚未立夏,女使满头满脸都是汗。
那郎中也是行色匆匆,正要抬手行礼,已听姜正辅急声催促“快给昔儿看看”
郎中应着,快步来到姜雪昔面前查看情况。
“昔儿昔儿”见人闭上了眼睛没了意识,姜正辅面色巨震,眼神如刀扫向严明“昔儿怎么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郎主莫急”江郎中连忙道“姑娘只是昏了过去”
“只是”姜正辅面色紧绷,然而想到方才女儿那危急的模样,便也不再计较郎中的话,只忙问道“昔儿为何会突然如此”
江郎中是他特意为女儿寻来医病的大夫,已在姜府多年,对姜雪昔的身体情况再是了解不过
“姑娘近日来的病情本就有些”江郎中留意着措辞,有些话便略去了“当下突发急症,则是急火攻心所致姑娘性子细腻,一贯多思,最忌大悲大怒。”
急火攻心
姜正辅闻言抿紧了嘴角。
“这位客人也懂医”江郎中看向严明,及其手边的银针。
严明尚且余惊未消,此时只是微一点头。
“郎主,此番多亏了这位客人。”江郎中道“若非是其及时为姑娘施针稳住了情况,急症发作之下恐怕”
姜正辅这才看向严明。
女使来到椅边蹲身下来,流着眼泪扶着自家姑娘。
严明未与姜正辅对视,只是看着面色如雪,双眸紧闭的姜雪昔。
“我不杀你”姜正辅微冷的声音响起“你走吧。”
严明握紧了十指,最后看了一眼姜雪昔,转身朝堂外走去。
“郎主”江郎中自是听出了不对来,但想到此人或能救自家姑娘的命,又忍不住开口。
姑娘的病情已到了极危急之时,若是再不找出医治的法子来
郎主都用上“杀”这个字了,这年轻人若就这么走了,定是有多远跑多远了,回头还往哪里找人去
不杀就不杀嘛,关起来也行啊
江郎中想“将人留下”的眼神尤为急切。
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暗示,姜正辅看着即将要跨出堂门的那道背影,一再犹豫后,到底是问“你,当真愿意救昔儿吗”
那道背影顿住。
“若你果真能医得好昔儿,你要什么,我姜某人都能做到”
严明闻言,无力地笑了一声。
“我自然会救她,竭尽全力相救。”他头也未回地道“但这只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姜大人无关若与姜大人有关的话,便也不可能会救了。”
见那道年轻的背影消失不见,姜正辅心情复杂地看向昏迷中的女儿。
很快又有两名婆子过来,几人将姜雪昔送回了居院。
姜正辅带着江郎中也跟了过去,江郎中又仔细地诊看了一番,交待了女使接下来尤为需要注意之处。
听着那些于饮食起居之上愈发繁杂的忌讳,姜正辅心头沉重难言。
与江郎中又单独说了些话之后,姜正辅最后交待了女使一句“好生照看姑娘,一刻都不能离了人,若是醒了立即告诉我。”
女使应下。
姜正辅离开了女儿的居院,走在路上,脑海中不时响起今日严明的那些话。
“郎主,朱廷尉求见。”有管事前来传话。
“让他去外书房。”
“是。”
身着常服,显是暗中来此的大理寺卿朱智,于外书房内向姜正辅揖礼“令公。”
“那萧牧,还是未认罪吗”姜正辅于书案后坐下。
“是。”朱智道“只待明日三堂会审了。”
说着,声音低了些,道“这件案子,已有河东王妃及其婢女的证词在,如今只差一件物证,便可定罪了”
“物证时至今日,你们查到了什么证据吗”姜正辅威严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满。
“是我等办事不力。”朱智微躬身,道“若要在明日开堂之前寻到证据,也非全无可能只是,还需令公首肯,下官才好安排下去。”
“你此言何意”姜正辅看着他“是想让本官准你大理寺造伪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