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很快端来了几笼热腾腾的包子、几碟爽口的酱菜,并两碗羊汤。
一时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衡玉未去拿调羹,捧着汤碗先喝了口羊汤。
“小心烫着,没人和你抢。”萧牧提醒道。
衡玉将汤碗搁下,感慨着道“冬日里喝汤,第一口一定要喝烫的才行,这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跟着暖起来了,一身的疲惫冷意都卸得干干净净所谓人间烟火气,正是这般抚慰人心的。”
听她说了一堆,萧牧坚持补充道“俗称,烫着了。”
这对牛弹琴之感让衡玉思索一瞬,而后认真点头“倒也是,侯爷已是做世叔的年纪了,于养生之道上注重一些,也是正常的。可包子总要趁热吃的,快尝尝。”
萧牧无甚表情地看她一眼,抬起筷子去夹包子。
好巧不巧,俩人手里的筷子,颇默契地相中了同一只包子
衡玉率先移开筷子,笑着道“侯爷先请。”
萧牧也不客气,将包子夹起。
再抬手间,却是送到了她面前的碟子里。
衡玉抬眼看去,只见他已垂眸另夹了一只包子送入口中,一口便咬去大半,却也并不叫人觉得吃相不佳,反而颇利索悦目。
衡玉露出一丝笑意,便也不再说话,低头去吃包子。
咬了一口,不禁点头。
苗娘子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后院内,苗娘子正与柳荀站在枣树下,盯着大黑狗吃食。
直到二人眼睁睁看着大狗将一盆骨头拌饭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了的大黑坐在那里,反过来看向了二人,眼珠里似有疑惑这俩人到底干啥呢
实在沉默太久了柳荀心想。
他无声深吸了口气。
“苗娘子”
“柳先生”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柳荀忙道“苗娘子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苗娘子看着他道。
柳荀不敢不从。
又犹豫了片刻,言辞才有些不甚顺畅地道“方才那些话我知苗娘子只是赌气之言,我我未曾当真,苗娘子也无需因此有压力,这话赶话的道理,我且是懂的”
苗娘子沉默了一下。
不是说读书开智吗
见她不语,柳荀只当这个话题使人为难,当即另道“今日之事,已足以看清令堂一众人的真面目,虽说亲情是世间最难斩断之物,但苗娘子还应多为自己考虑,往后切莫要心软待事”
“嗯。”
“还有令弟之死,同苗娘子全无干系,断不宜因此生出心结来。”
“嗯。”
“他们此去,怕不会善罢甘休,还须多加提防,若有麻烦,定要告知于我”
“嗯。”
柳荀将能想到的皆说了一通,苗娘子始终只是点头。
隐隐觉得有些局促的柳主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宽,紧张间看到空空如也的狗盆,下意识地就道“大黑它饭量甚大。”
言毕又觉不妥,连狗的饭量都要评价,如此似乎管得更宽了些
柳主薄急于想要说些其它弥补一二时,忽听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说话的苗娘子开了口。
“所以,柳先生那些话,也是在赌气吗或者说,话赶话”
柳荀一愣,而后急忙否认“自然不是”
他正色认真道“字字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对上他的眼睛,苗娘子眼角眉梢似有了些淡淡笑意。
“那你不怕吗”她问“就算不提克夫之事,我也是嫁过不止一次的寡妇,而你有着大好前程在,当真不怕被人非议耻笑吗”
“话随他人说,日子是自己的。既光明坦荡,便不惧人言”柳荀眼中是多次深思熟虑后的坚定“若当真有人因此非议耻笑,此等狭隘愚昧之人,当与之割席才是”
苗娘子眼角笑意微敛,缓声问“值得吗”
柳荀的声音也跟着放缓,却愈发认真“理当如此之事,没有不值一说。”
苗娘子袖中微攥着的手指慢慢松开。
“你方才说的那瘟疫之事,可是真的”
柳荀点头。
苗娘子看向头顶“那你说,咱们会不会招来什么”
柳荀“愚昧之说,毫无凭据”
说话间,忽有一阵冷风卷来。
柳荀轻咳一声“北地急风,再寻常不过。”
话音落,有灰云遮蔽金阳,四下陡然暗下许多。
柳荀张了张嘴“不过只是”
一只手忽然将他的嘴掩住。
“莫再说了。”苗娘子压低声音“咱们不说兴许它们就听不到了”
柳荀怔怔点了两下头。
也对。
子不语怪力乱神,未知之事,当敬而远之,不宜妄言
思及此,又不免小声道“那你此前曾立誓不再嫁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