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衡玉笑道“到底他曾帮过我,替我解过困。”
“单单只是因为帮过吗”萧牧视线落在亭外,仿佛漫不经心地问“帮过你的,只他一人吗”
“当然不是。”衡玉微微歪过头看着他“自来营洲后,侯爷也曾帮过我许多的。”
或许在营洲之外也曾有过。
萧牧觉得自己今日颇幼稚话多,嘴上却莫名有些停不下来“那你与晏郎君相处甚佳的原因还有哪些”
“大抵是因为他有趣吧,相处时一切随意,不用顾忌什么。”
萧牧淡淡“哦”了一声。
“侯爷也是极有趣之人。”衡玉很快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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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将手负在身后“你倒不必将水端得这般平,我有趣与否,自己心中有数。”
她是第一个说他有趣的人自从他做了萧牧之后。
“我但凡说句实话,在侯爷眼中不是端水,便是拍马屁,可谓偏见颇深了。”衡玉笑着道“须知有趣而不自知,方是真有趣。”
这又是什么鬼道理
萧牧轻“嗤”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扬起。
不远处取了伞回来的小厮见此一幕,不由踌躇起来。
侯爷看起来是少见的愉悦,他要不要晚点再上前送伞
毕竟夫人说了,此类事是很讲究眼色的。
于是小厮后退一步,藏身于一丛枯竹后,但因过于八卦,又忍不住将头探了出去偷看。
这一探头,正好就撞进了自家侯爷警惕的视线里。
一时间四目相对
小厮“”
萧牧“”
默默对视片刻后,小厮为难地晃了晃手中的伞,以眼神请示起了萧牧。
忽然被强行拖下水的萧牧忍无可忍地微一点头。
偏这细微的眉眼官司恰好落在了衡玉眼中,她敏锐地也望向那片竹林,于是便看到了小厮鬼鬼祟祟猫着腰走出来的画面
衡玉愕然。
所以
见她表情,萧牧登时大骇听他解释,他也是刚看到那小厮
衡玉却已然做出什么都没察觉的神态看向别处。
“”萧牧纵是有心解释,一时也无法开口,恐越抹越黑。
小厮不曾察觉到自家侯爷的窒息与绝望,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递伞。
衡玉先接过一把,撑开了来,出了凉亭。
保暖精致的鹿皮小靴轻盈地踩在水面上,荡起几滴晶莹水花。
伞下少女,嘴角微弯起。
片刻后,萧牧单手撑伞跟上。
雨中,二人撑伞并行,身影渐远。
午后时分,雨水稍歇。
柳荀正于书房中提笔写着什么东西,时而紧张忐忑,时而摇头轻叹,拿不定主意,寻常言语无法纾解踌躇之情时,便要吟诗几句。
“柳主薄。”
一名侯府家仆走了进来。
柳荀连忙将笔搁下,匆匆将所写之物团成一团,丢进了火盆之中。
而后才佯装淡然地问“何事”
家仆压下心中异样,道“有人来寻柳主薄。”
“何人”
“那人自称是什么包子铺的伙计”
柳荀“噌”地一下站起了身“他人在何处”
“无干人等,自被拦在了庄外。”
柳荀便立即自书案后行出,快步出了书房而去。
仆从看着火盆中那已被燃尽的笔迹,心中疑窦愈深柳主薄近来时常于书房中有鬼祟之举,有时甚至半夜三更偷偷点灯疾书,当真不是有了异心,背叛了侯爷吗
定北侯府的下人,从来不缺警觉性。
是以,他昨日就曾向侯爷告密,可侯爷听罢,微微一顿后,只一句“知道了”。
不行,他还是要去同侯爷说一说那什么包子铺的伙计,难保不是来与柳主薄接应的贼人
然而仆从刚求见到萧牧面前,便见柳荀匆匆赶来。
“属下有急事需回城一趟,还望将军应允”柳荀面有急色,显是出了急事。
早在那包子铺的伙计寻来之时,已有人将消息送到了萧牧处。
是以此时并未多问,只道“雨路难行,路上当心。”
“是,多谢将军”
柳荀施礼,告退而去。
“侯爷,柳主薄他”
萧牧看一眼仆从,立时想到那送伞小厮,一时只觉阴影难除,杯弓蛇影道“柳主薄之事我心中有数,此事不必再特意来报。”
拖延送伞时间尚且是小事,倘若来日吉衡玉知晓了柳荀和母亲的非人之举,再将此事联系到他头上来,他怕是当真不必再活了
仆从半点不知自家侯爷不敢与柳荀沾上干系的心情,听了此言只觉侯爷英明神武一切尽在掌握,遂安心退下。
庄子外,柳荀看了眼包子铺伙计赶来的驴车,立即叫人备了马。